時光如涓涓細流,無聲漫過。
羲和五歲那年,修為已臻至化神境界。
待到六歲稚齡,他更進一步,踏入化神后期。
七歲生辰剛過,小小的身影在某個微風(fēng)和煦的午后,迎來了生命里小小的蛻變。
他的第一顆乳牙,悄然松落。
對著水鏡,他看著那個缺了一角的笑容,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不完美”。
那點小小的缺憾,在他心里無限放大。
從此,第一書院里那個曾經(jīng)靈動活潑的小小身影,斂去了所有聲息。
他終日抿著唇,精致如瓷娃娃般的小臉繃得緊緊的,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冷凝。
即便是面對他最親近的師尊,他也下意識地躲避著。
實在避無可避時,便固執(zhí)地以神識交流,小小的嘴唇抿成一條倔強的線,堅決不肯張開一絲縫隙。
這帶著些許狼狽的換牙期,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與外界隔開,直到新牙萌出,那層冰封的殼才緩緩?fù)嗜?,那個會撒嬌、會軟語央求的小羲和,才重新依偎在青衣膝前。
也正是在這沉默的一年,寂靜的心湖深處,波瀾驟起。
羲和悟出了獨屬于他的刀意。
那刀意,非憑空而生,而是融合了他血脈中流淌的神只燭龍的驕傲與凜然威儀,更悄然浸染了一絲青衣刀道中的孤絕清冷。
這刀意,既可如九天寒霜,傾瀉而下,斬滅萬靈;亦可如磐石壁壘,凝于一點,只為守護一人。
那是少年心中初生的鋒芒,睥睨萬法,誓要以一刀之利,劈碎世間所有樊籠。
刀意初成,雛鷹展翅。
七歲的羲和,身影開始出現(xiàn)在最險惡的魔淵,以稚齡之軀,挑戰(zhàn)著遠超境界的兇悍魔獸。
歲月流轉(zhuǎn)不息。
十歲,羲和的修為已至合體之境。
此刻的他,已是炎城名副其實的城主大人,更是萬俟先生之下,無人可撼動的第二人。
昔日孩童的軟糯已蕩然無存,十歲的少年身姿挺拔,小臉線條冷峻,金銀異色的眼瞳深處沉淀著超越年齡的深邃與威嚴(yán),周身散發(fā)著令人不敢逼視的尊貴氣度。
然而,這所有的冰冷與疏離,在觸及那道青色身影的瞬間,便會悄然消融,化作冰雪初霽般的溫和。
他的全部溫柔,如同被精心收攏的光束,只肯毫無保留地傾瀉于一人,他的師尊,青衣。
十歲的羲和,心中悄然滋長的占有欲已如藤蔓纏繞。
他厭惡那些修為低微、年歲卻長他許多的少年,總在不經(jīng)意間晃到青衣面前,帶著掩飾不住的欣喜向她請教修煉疑難。
尤其是那個周霽月,出現(xiàn)的頻率高得令人煩躁。
羲和從不宣之于口,只是不動聲色地,將派給周霽月的任務(wù)難度一提再提,目的地一選再遠——魔淵深處、古戰(zhàn)遺跡……無一不是需要耗費數(shù)月乃至更久才能往返之地。
還有那萬俟師叔,依舊是他心頭揮之不去的“討厭”。
她不僅時時與他爭搶那些特意為師尊準(zhǔn)備的、沾染著熟悉氣息的精致點心,(還總搶最后一塊!),更總用那副促狹的語氣提醒:“羲和小城主,可不是奶娃娃了,不能總粘著師尊哦。”
最可氣的是,她竟不許他再去師尊房中安睡。
羲和心中憤憤:她分明就是自己想獨占師尊身側(cè)的位置,師尊身上那縷淡香,似草木初生之清新,似雪落梅枝之冷冽,似山海浩渺之深邃,似云霧繚繞之空靈……那是世間最令他安心的氣息。
唯有被這氣息包裹,他才能沉入最甜美的夢境。
這份向往,成了他心底最深的眷戀,亦是他對萬俟師叔禁令最深的怨念。
十二歲的羲和,孩童的圓潤徹底褪去,顯露出少年人獨有的清朗輪廓,俊美得如同精心雕琢。
一身利落勁裝,襯得他身姿矯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