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伊莎貝爾·維勒努瓦指向的西北方向,林塵一行人在石荊的帶領下,果然找到了一處被藤蔓和落石半掩的礦洞入口。洞口幽深,散發(fā)出混合著霉味和金屬銹蝕的氣息,顯然已廢棄多年。
“靈韻稀薄,氣息沉滯,確實是躲避追蹤的好地方,但也需提防內(nèi)里塌方或滋生毒蟲。”竹翁感知片刻后說道。
眾人沒有更好的選擇,點燃了隨身攜帶的簡易火把,為了避免靈韻波動被發(fā)現(xiàn),未使用照明符箓,依次踏入黑暗的礦道。
礦道內(nèi)部比想象中更為錯綜復雜,主道兩側(cè)延伸出無數(shù)支巷,如同迷宮??諝鉂窭洌_下不時踩到積水或松動的碎石,發(fā)出空洞的回響?;鸢训墓饷u曳不定,將眾人的影子拉長扭曲,投射在布滿鑿痕的巖壁上,更添幾分陰森。
巴圖爾強撐著受傷的身體,警惕地感知著四周,他的薩滿本能讓他對這類深入地下的封閉空間有種天然的不適?!斑@里……太安靜了。連地脈的流動都幾乎感覺不到?!?
墨羽則更關注礦道本身的結(jié)構(gòu)和殘留的開采痕跡:“看這些鑿痕,手法很古老,不像是近代的礦工。這礦道廢棄的時間,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久遠。而且……似乎有人為修葺和改造的痕跡,很隱蔽?!?
林塵手持火把走在前面,心神卻并未完全放在環(huán)境上。伊莎貝爾那些關于“量化”、“理性”、“優(yōu)化”的話語,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中回蕩,與他自幼接受的關于“靈韻”、“心性”、“天道”的認知激烈沖突。
就在這時,走在前方的石荊突然猛地停下腳步,舉起拳頭示意警戒!
“有動靜!”他壓低聲音,側(cè)耳傾聽。
眾人立刻屏息凝神。除了火把燃燒的噼啪聲,礦道深處似乎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金屬摩擦巖石的聲音,以及若有若無的、被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不是野獸,是人!”墨羽瞬間判斷出來,手已按在了機關箱上。
竹翁示意大家熄滅火把,借助礦道深處隱約傳來的一點微光,似乎是某種苔蘚發(fā)出的磷光,悄無聲息地向前摸去。
拐過一個彎道,眼前的景象讓眾人一愣。
只見前方一處較為寬敞的礦室被改造成了臨時的營地,中央燃著一堆篝火,火上架著一口鍋,正煮著什么東西。七八個穿著打扮各異、但都帶著明顯風塵與悍勇之氣的人圍坐在火堆旁。他們有的穿著破損的皮甲,有的作獵戶打扮,還有兩個甚至穿著不知從哪個王朝軍隊里流出的制式肩甲,但都已陳舊不堪。他們的兵器也五花八門,從樸刀、獵叉到軍中制式長槍都有。
更重要的是,林塵敏銳地察覺到,這些人身上都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混雜著血腥、土腥和……靈韻金碎屑的氣息!雖然微弱,但絕非尋常武者或山匪。
其中一人,似乎是頭領,是個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的壯漢,正用一塊磨石打磨著一柄厚背砍刀。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目光如電般射向林塵等人藏身的黑暗處!
“哪路的朋友?鬼鬼祟祟的,出來亮個相吧!”刀疤漢子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他身邊的同伴也瞬間警惕起來,紛紛抓起手邊的兵器,動作迅捷而老練,顯然都是經(jīng)驗豐富之輩。
行蹤暴露,竹翁嘆了口氣,率先從陰影中走出,拱手道:“諸位朋友請了,我等乃避禍之人,誤入此地,并無惡意?!?
看到竹翁氣度不凡,以及隨后走出的林塵、蘇曉、巴圖爾和墨羽等人,雖然大多帶傷,但眼神銳利,氣息各異,那刀疤漢子眼中的警惕稍減,但并未放松。
“避禍?這年頭,誰不是在避禍?”刀疤漢子哼了一聲,目光在林塵手中的“無名”和墨羽的機關箱上掃過,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看幾位的樣子,惹的禍事不小啊。能讓烈焱軍府的灰衣衛(wèi)和陳家的狗腿子像瘋狗一樣漫山遍野地搜,可不是一般人?!?
他這話一出,林塵等人心中都是一凜。對方不僅知道他們的追兵,連具體是哪一方都清清楚楚!
“你們是什么人?”巴圖爾忍不住問道,手握在了“蒼狼”刀柄上。
刀疤漢子咧嘴笑了笑,露出被煙草熏得發(fā)黃的牙齒:“我們?不過是這亂世里求條活路的苦哈哈罷了。你可以叫我‘疤臉’?!彼噶酥干磉叺耐?,“至于我們這幫兄弟……算是‘七十二路烽煙’里,不怎么起眼的一小撮?!?
七十二路烽煙!
林塵等人心中一震。這是活躍于神州各地、成分復雜的義軍和綠林聯(lián)盟的統(tǒng)稱,亦正亦邪,行事不拘一格。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其中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