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村內(nèi),死寂如淵。
林塵那縷近乎與天地交融的靈識,如同最纖細的蛛絲,小心翼翼地避開了軍府“赤隼”布下的主要靈韻感應節(jié)點,重點探向西南方向陳家的包圍圈。
反饋回來的信息冰冷而清晰。陳家的私兵人數(shù)眾多,但陣型遠不如軍府精銳嚴謹,氣息浮躁,充滿了貪婪與急于立功的焦躁。他們封鎖的區(qū)域圍繞著那個廢棄礦洞的入口,但正如信息所示,那里彌漫著一股“混亂”的靈韻場,似乎是過去礦洞深處某種不穩(wěn)定靈脈殘余造成的干擾,對靈識和常規(guī)探測手段都有影響。同時,林塵捕捉到了兩道熟悉而充滿惡意的氣息——陳明軒,以及他身邊那個氣息陰鷙的錢管家。他們的位置,正處于這片“混亂”區(qū)域的邊緣。
靈識收回,林塵臉色微白,額角滲出細密汗珠,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西南方,陳家人馬雖眾,但心不齊,陣腳有瑕。那片礦洞入口確有異常靈韻干擾,可作掩護。關鍵是……陳明軒和錢管家在那里?!绷謮m看向竹翁,語氣沉靜,“東北方軍府防線,鐵板一塊,無機可乘?!?
選擇,已然明了。與其沖擊軍府鐵壁,不如利用陳家的漏洞與那未知的“混亂”。風險巨大,但黑暗中那一線生機,或許就在其中。
竹翁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既然抉擇已定,那便尋隙而動,擊其懈怠。老夫會為你牽制住那名錢管家,陳明軒……需由你親自應對,速戰(zhàn)速決?!?
計劃初定,兩人不再猶豫,開始收斂氣息,將狀態(tài)調(diào)整至巔峰,如同蟄伏的獵豹,等待著夜色最深沉的時刻,也是守衛(wèi)最容易松懈的黎明前夕。
幾乎就在林塵靈識探查的同時,遠在石泉村數(shù)里外的一座隱蔽山崗上,一架造型精巧、泛著金屬冷光的“靈韻示波器”正閃爍著復雜的光紋,其核心一塊棱鏡般的靈韻金正同步解析著遠處微弱的靈韻波動。
萊因哈特·沃爾夫緊盯著光紋的變化,嘴角勾起一絲滿意的弧度,用奧萊西亞語低語:“果然……目標在嘗試感知外部環(huán)境。這種在絕境中依舊保持冷靜并尋求主動的應變能力,數(shù)據(jù)非常寶貴。他的靈韻波動模式與‘無名’的共鳴似乎更深了,即使在壓制結界下……”
“萊因哈特!”伊莎貝爾·維勒努瓦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打斷了他,她快步走來,湛藍的眼眸中滿是質(zhì)詢,“那兩條路線信息,是你故意泄露給云麓商盟,借他們的渠道傳遞進去的?你明知這意味著什么!”
萊因哈特轉(zhuǎn)過頭,臉上是純粹的、不帶感情的研究者神態(tài):“伊莎貝爾,注意你的立場。我們身為觀察者,記錄并理解這個世界的‘超?,F(xiàn)象’才是首要任務。提供變量,觀察其在極限壓力下的反應與選擇,是最高效的數(shù)據(jù)采集方式。無論是軍府的‘秩序碾壓’,還是陳家的‘混亂私欲’,都是極佳的觀測環(huán)境?!?
“高效?你把這稱為高效?”伊莎貝爾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這是將他們推向更危險的境地!我們不是劊子手!‘理性科學’不代表可以漠視生命,將活生生的人視為實驗室里的小白鼠!那個少年,還有他的同伴,他們不是你的數(shù)據(jù)點!”
萊因哈特微微皺眉,似乎對伊莎貝爾的情緒化感到不解:“情緒干擾判斷,伊莎貝爾。他們的掙扎、痛苦、抉擇,乃至可能的死亡,都是這個世界‘道’與‘力’碰撞的具象化體現(xiàn),是無比珍貴的樣本。只有通過這些極端數(shù)據(jù),我們才能理解東方修行體系的本質(zhì)極限,優(yōu)化我們自身的‘進化路徑’。你的同情心,正在影響觀察的客觀性。”
“客觀性?如果‘理性’意味著冷酷和漠然,那我寧愿保留這份‘不客觀’!”伊莎貝爾握緊了拳頭,她看了一眼示波器上代表林塵位置的光點,深吸一口氣,“我會以特使的身份,記錄你此次行動的‘非必要干預’及其潛在后果,并保留向聯(lián)邦議會申訴的權利。”
萊因哈特無所謂地聳聳肩:“請便。但在此之前,觀察仍將繼續(xù)。我很好奇,在兩條看似都有陷阱的路徑中,這位‘明鏡止水’的少年,會如何演繹他的……求生之道?!彼哪抗庠俅瓮断蚴静ㄆ?,充滿了期待,仿佛在觀看一場精心設計的實驗。
伊莎貝爾冷哼一聲,不再語,但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萊因哈特為了數(shù)據(jù)將人逼入死地,或許,她需要采取一些超出“觀察者”權限的行動了。
與此同時,在石泉村下游數(shù)百里外,一片靠近北漠邊境的混亂集市。
蘇曉風塵仆仆,原本靈動的眼眸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她憑借著對標記的敏銳感知和從云麓“聽風者”那里獲得的信息,一路追蹤至此。她在一個販賣粗糙北漠皮貨和藥材的攤位前停步,目光落在了攤主——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眼神卻異常清亮的北漠漢子身上。
“朋友,可見過騎著白駝,帶著彎刀的勇士?”蘇曉用略帶生硬的北漠語詢問,指尖看似無意地在攤位的皮貨上劃過一道特殊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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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北漠漢子瞳孔微縮,仔細打量了蘇曉一番,沉聲道:“白駝罕見,彎刀……倒是有一柄,在集子西頭的鐵匠鋪里等著重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