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總管家李忠和?!毙〈潼c頭,“丫頭們還說……說三老爺這么賣力,八成是為了遠少爺?!彼a充道,“聽說上月遠少爺在外面賭錢,一下子輸了五千兩銀子!是三夫人偷偷用自己的嫁妝填上的,還不敢讓三老爺知道呢!丫頭們私下都說,三老爺這是想給遠少爺在揚州分號謀個肥差,好撈錢補窟窿!”
林硯指尖輕輕敲著桌面。三房的林遠……庶子,賭債,三老爺林淵送酒謀職。這些信息串聯(lián)起來,指向揚州分號這個香餑餑的爭奪更加激烈了。
“各房的月例,都是李管家在經(jīng)手吧?”林硯看似隨意地問。
“是的公子,”小翠肯定道,“每月初五,李管家會親自帶著賬冊和銀票,挨個院子送月例,當面清點簽字。這是老爺定的規(guī)矩?!彼种笖?shù)給林硯聽,“老爺是二百兩,大少爺一百五十兩,您一百兩,月小姐七十兩,二房的祥少爺是一百二十兩……三房那邊,三老爺是一百八十兩,遠少爺是八十兩,另外兩位小姐各五十兩?!?
林硯心中了然。林祥月例一百二十兩,手底下還有兩間鋪子,顯然是成了二房的實際主事人。而三房一個庶子林遠也有八十兩,不算少,但顯然與大房長子和二房長子差距巨大,難怪林淵要替兒子謀出路。
這時,院外回廊傳來人聲。林硯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
只見大少爺林瑾正站在廊下,臉色微沉,手里拿著一本賬冊。他對面站著的是綢緞行的老掌柜王德鄰,此刻正佝僂著背,神情惶恐。旁邊還站著一位面容嚴肅、穿著整潔灰綢管家服、腰板挺直的老者——正是總管李忠和。他手里也拿著一個賬本,似乎在核對什么?!啊跽乒瘢绷骤穆曇魩е鴫阂值睦湟猓斑@批‘金雀翎’妝花緞,入庫記錄寫得清清楚楚是‘九成新’,為何在總賬銷貨冊上卻記為‘微瑕折價’?差價足有兩千五百兩!這作何解釋?”王掌柜額頭冒汗,聲音發(fā)顫:“大少爺明鑒!這……這定是伙計一時糊涂記岔了!老奴這就去查,定把賬目厘清……”李管家則翻開自己手中的賬本,聲音沉穩(wěn)無波:“大少爺,此筆銷貨記錄是初九那日,經(jīng)手伙計是張貴。銷貨單在此,簽字畫押俱全,確記為‘微瑕折價’。入庫記錄‘九成新’亦無涂改。需傳張貴與庫房值守對質(zhì)?!?
“你們兩個給我徹查此事!日落我要聽到回話!”林瑾指節(jié)發(fā)白。
“是,大少爺!”李管家躬身應(yīng)道,聲音依舊平穩(wěn)。王掌柜則連聲應(yīng)喏,佝僂著背,像只驚惶的灰蛾跟著李管家匆匆離去。
林硯關(guān)上窗縫,若有所思。林瑾的疲憊與怒意,王掌柜的惶恐,李管家的嚴謹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加上之前小翠打聽到的三房送酒、林遠賭債。林府這潭水下的暗流,比他想象的更急更深。那張揚州分號的網(wǎng),牽扯的利益和人心,也遠非表面那么簡單。
“公子?”小翠見他沉默,輕聲喚道,“您還吃嗎?趙大娘送來的肴肉和鵝脯……”
林硯回神,搖搖頭:“收起來吧,晚些再用。”
日光斜斜移過窗欞,影子爬上床邊矮幾上那本藍皮賬冊的封面。林硯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封面上“蘇州分號癸卯年三月流水”的字樣,腦中卻清晰地浮現(xiàn)出另一幅畫面——北碼頭高家大船船頭,高俊那居高臨下、充滿輕蔑與探究的眼神。
丫鬟口中的秘聞,船頭上的仇視,還有這深宅里無聲的暗涌……江寧城春日和煦的風里,已隱隱挾裹了山雨欲來的沉悶雷聲。
“小翠,隨我去上課吧!”林硯回過心神,對小翠吩咐一聲,起身朝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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