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沒有回答冥子的問題,只是搖了搖頭,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冥子,你要記住。我們敬畏蒼天,不是因為蒼天會降下雷霆雨露。而是因為它就在那里,亙古不變,俯瞰著我們所有人的自作聰明。”
“那片青云峰,以后便是我們葬土的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不得揣測,不得議論?!?
冥子那雙融合了死寂與驕陽的眸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大長老,又遙遙望向青云峰的方向,最終,他微微躬身。
“弟子,受教了?!?
……
青云峰下。
王騰斜倚在躺椅上,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禮搞得有些煩躁。
“行了行了,別跪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青云峰是什么龍?zhí)痘⒀ā!?
他懶洋洋的聲音,聽在凰天絕、花千語、廣寒宮主三人耳中,卻如同天籟。三人如蒙大赦,連忙起身,卻依然躬著身子,連大氣都不敢喘,姿態(tài)放得極低。
王騰從躺椅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似乎對這壓抑的氣氛感到有些不耐煩。
“看在你們今天表現(xiàn)不錯的份上,我就幫幫你們?!?
他先是瞥了一眼花千語和廣寒宮主。
“你們兩個,問題比較簡單,排在后面吧?!?
一句話,讓本是忐忑不安的二女心中巨石落地,轉(zhuǎn)而是無盡的狂喜。她們那困擾了宗門萬古的難題,在前輩口中,竟只是“問題比較簡單”?
隨即,王騰的目光,終于落在了凰天絕身上。
“你們神凰古族,是稍微麻煩一點的?!?
剛剛升起希望的凰天絕,聽到這句話,心瞬間沉到了谷底,臉色都白了幾分。
麻煩?
連這位深不可測的前輩都覺得麻煩?
難道……難道神凰古族的血脈詛咒,真的已經(jīng)無解了嗎?
當(dāng)年我家那位先祖,到底是招惹了何等恐怖禁忌的存在?
一時間,無盡的絕望再次將他籠罩。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王騰所說的“稍微麻煩”,是指他需要親自動手處理一下。
“一個早就死透了的家伙,臨死前吐了口黑血,留下的破爛詛咒,居然能困擾你們數(shù)萬年……”
王騰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嫌棄。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這話語落在凰天絕耳中,讓他羞愧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jìn)去。
他知道前輩口中那個“死透了的家伙”,便是那位在太古黑暗動亂中,與神凰古族始祖血戰(zhàn)九天,最終同歸于盡的禁區(qū)至尊!
那可是真正的至尊??!
是曾經(jīng)君臨一個時代,俯瞰萬古的無上存在!
他臨死前以自身全部精血道果、怨念凝聚的詛咒,在前輩的口中,竟成了……“破爛玩意兒”?
這巨大的反差,讓凰天絕的腦子都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
不等他多想,王騰忽然抬起手,對著他,隔空輕輕一指。
一縷看似平凡,甚至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動的氣息,如一縷青煙,悠悠然飄向凰天絕,而后鉆入了他的眉心。
“咔——”
一聲仿佛來自血脈源頭的清脆碎裂聲,驟然響起!
凰天絕整個人如遭億萬雷擊,猛地僵在原地,瞳孔瞬間放大到極致!
他“看”到了!
在那一瞬間,他的意識被拉入了一片血色的空間。
一條通體漆黑,由無窮無盡的死亡符文與腐朽法則交織而成的巨大鎖鏈,死死地盤踞在他的血脈源頭之上!
那鎖鏈之上,散發(fā)著令他靈魂都在戰(zhàn)栗的氣息!
它不僅鎖住了他,更是貫穿了虛無,連接著每一個神凰古族族人的血脈!
這條詛咒鎖鏈,是他們神凰古族世世代代的噩夢!
是禁錮他們的無形枷鎖!
然而,就在他為這詛咒的恐怖而心神顫抖時,那縷鉆入他眉心的青煙,飄然而至。
那條看起來堅不可摧的詛咒鎖鏈,在接觸到那縷青煙的剎那,連一絲掙扎都做不到,-->>便開始……消融!
從頭到尾,寸寸瓦解,片刻之后便化作虛無!
轟!
詛咒破除的瞬間,凰天絕的血脈,徹底沸騰了!
像是壓抑了萬古的火山,轟然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