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孝和和糜崇死在長安的消息，是蔣琬到了丞相府才聽說的。

諸葛丞相剛帶著楊儀一幫人接待了成都來的向?qū)?，他看著眼前疲憊消瘦的蔣琬，目光中流出惋惜的神色?！罢哿诵⒑?，又少了兩個從事，聽說還有一個想去船舶司，你這外務(wù)屬五虎快趕上先帝的五虎上將了?！?

蔣琬難為情的笑了笑，知道領(lǐng)導(dǎo)是在關(guān)心下一步的部署。

“孝和能跟他師傅死在一起，也算是值了這一回，只是可惜了他們幾個，難得專業(yè)能力過關(guān)人品也端正，當年糜老師多教出幾個這樣的徒弟就好了?！?

“徒弟好教，師傅難求；自從糜家出走后，糜崇也像是泄了心勁兒一樣，不過他到底是發(fā)揮了余熱，這一趟去長安沒少幫我們做動作搞情報。說起人品端正，我倒覺得他們受你影響大一點，糜崇能在緊要關(guān)頭親手殺了孝和，你能做到嗎？”諸葛丞相往小爐中加了兩片山參，要給蔣琬補補身體。

“我應(yīng)該做不到?！笔Y琬沉思片刻，搖了搖頭。

一股寒風吹開窗戶闖進來，吹得小爐上的熱氣四散而逃，一名士兵跑進來關(guān)了窗戶，屋子里恢復(fù)安靜。

“劉明可以用，他是個老道成熟的人，經(jīng)歷了孝和這件事，行事應(yīng)該會更加干凈利落；李軒轅還差點火候，不過讓他代表外務(wù)屬在漢中行走倒沒什么大問題，其余的袁征，熱扎，百鳴也都可以補全韓東陽的位置，除此以外，我想從成都調(diào)幾名學生過來……是我低估曹魏的能力了，沒想到就這一場仗打散了這么多人?！笆Y琬說出自己的部署。

“讓劉明接替孝和我沒有意見，他肯定也能做得更好，但經(jīng)歷這些之后，不知道他還有沒有這個心勁。你去見一見黃景吧，公事也罷交情也罷，看看他的態(tài)度；這一趟下來你看到了么，魏延這個人雖然莽撞，但他挑的人都是能頂上事的。”

蔣琬點點頭。"到漢中以后學生就留心觀察，魏延能治漢中幾年，先帝確實有識人之明?！?

“你就這一點最讓我放心，知道什么事重要的，什么事需要團結(jié)的，不像威公喜怒無常，總跟那幫武夫掰扯不清。自街亭一敗后，我總也在反思，如果你東曹掾不在外務(wù)屬布置，是不是外務(wù)屬就運轉(zhuǎn)不下去了……如果是這樣，我們建立的體系就有問題?！敝T葛丞相說著給蔣琬倒出來一杯冒著熱氣的參茶。

“學生從眉縣回來，整個上午都在處理這期間緊急的事情，雖說是緊急的事情，他們也知道利害關(guān)系，但是沒人敢簽字解決，學生也有先生這樣的擔心，我們的決策是否過于集中了。”蔣琬回答。

諸葛丞相點點頭?！拔疑讲挥秒U，因此聽不進他們太多的聲音，前番魏延說要兵出子午谷，我私下里推演了好幾次，如果真能成功，又何嘗不是一個奇謀，但成功的概率太低了。我若放手讓魏延去做，那五千名士兵就不無辜嗎？決策集中是一把雙刃劍，歸根到底是我們能用的人太少了，子龍老將軍來的書信都不是親筆了，我們這一次回去還不知道能不能見他一面……”諸葛丞相說著轉(zhuǎn)過臉去，不想讓蔣琬看到他眼角閃爍的淚花。

“老將軍六十有余，還幫我們扛著北伐的大旗前后斡旋，老將軍若是不在了，費祎的工作強度更大了?！笔Y琬放下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