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寂站在水榭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上的舊紋。
邊關(guān)七載,這座記憶里總有梅花點綴,春意爛漫的園子,如今只剩滿池殘荷和瘋長的荒草。
腳步聲自身后響起,很輕,卻讓他脊背瞬間繃直。
他轉(zhuǎn)身,看見沈星染站在月洞門下。
暮色為她素白的衣裙鍍上一層淺金,她比記憶里清瘦了許多,原本瑩潤的臉頰微微凹陷,襯得那雙眼睛更大,卻也更沉寂。
七年的婚后繁瑣磨去了少女時的嬌憨,只剩下一種被風(fēng)霜浸透的沉靜。
她也看著他,唇角微微牽動,像是一個未成形的笑。
“阿寂,別來無恙。”她喚他,聲音和從前一樣清柔,卻添了幾分沙啞。
他以為她會穿著陰婆婆的衣服前來,等他揭穿她的身份,再解釋自己為何成了陰婆婆,問他如何看出自己的偽裝
可她毫無避諱地來了。
只一聲“阿寂”,蘭寂心頭那座筑了五年的堤壩,便轟然塌了一角。
邊關(guān)的朔風(fēng),黃沙,鼓轟鳴,似乎都在這一聲呼喚里徹底遠(yuǎn)去。
他扯出個大大咧咧的笑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離開前那個少年別無二致。
“枝枝!你選的這地方可真難找,我差點繞著那片破敗的竹林走迷了路!”
這山雨別苑雖是他的,位置卻是她替他挑的。
“還記得咱們小時候在那兒捉迷藏嗎?你每次都躲在那塊丑石頭后面,以為披塊破布我就看不見了?”
沈星染走上前來,在他身前三步遠(yuǎn)處停下,目光在他臉上細(xì)細(xì)巡梭,像是要找出舊日痕跡。
嫁了人之后,仿佛跟從前的一切都斷了個干凈。
她有時候甚至?xí)?,她不過是嫁了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