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感如潮淹沒-->>,她卻緩緩抬頭,臉上怒色盡散,眼底所有脆弱、信任焚燒殆盡,只余死寂的冰冷與刻骨恨意。
望向陸昆侖離去的方向,目光淬毒般冰寒。
此刻她無比清醒。
仙界涼薄無情!
恩義是假!庇護是假!
所有善意背后,皆標著殘酷的代價!
唯有實力!
唯有掌握于己、不容剝奪的力量!
才能奪回失去的一切!
才能令所有欺辱、背叛、掠奪之人,百倍償還!
“我要靠自己復仇,奪回玉佩,滅盡洛家!”
洛紅雪壓下翻涌恨意,異常堅定地撐身坐起,重新盤膝。
引靈,入定。
她瘋狂掠奪周身靈氣,將所有恨與失望,化為修煉之力。
靈力沖擊經(jīng)脈的劇痛,令她愈發(fā)清醒。
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要報復的,一個都不會放過!
洛紅雪拼命修煉。
只是梅院的清凈并未持續(xù)幾日。
先是每日送來的丹藥斷了供,接著靈食也變得粗糙寡淡,靈氣稀薄,有時甚至是壞的。
李凡臉上那層恭敬的假笑,也一日日垮了下來,再掩不住眼底的焦躁與不耐。
最初他還勉強維持禮數(shù),后來便連裝都懶得裝。
這日,他將食盒“咚”地一聲撂在石桌上,震得盒蓋掀開,露出里面幾塊干硬粗糲的餅子,與往日精致的靈膳天差地別。
“吃吧?!崩罘残敝?,語氣硬邦邦的。
洛紅雪緩緩睜眼,目光先落在那餅上,頓了片刻,才移向李凡,靜默無聲。
那眼神太靜,太沉,不像個跌落塵埃的廢人,倒像是在冷眼旁觀一場拙劣的戲。
李凡被她看得心頭火起,一股被輕視的羞惱猛地竄上。
她都這地步了,憑什么還敢這樣看他?
“看什么看?”他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有些失真。
見洛紅雪仍然無動于衷,李凡有些發(fā)忪,留下一句狠話離開。
過了幾日,李凡到底按捺不住,再次壯著膽子摸到陸昆侖清修的大殿外。
昆侖宗修士,哪怕是九位脈主強者,都是輕易到不了這大殿的,而他因著向圣子匯報洛紅雪的消息,可以直入此地。
走在路上,李凡都仰著頭,斜眼看人,覺得身份無形中高人一等。
隨后,他遠遠瞧見大殿,門前有值守的弟子,氣息強大。
李凡忙整了整衣袍,擠出一副最謙卑的笑臉,小步快跑上前,對著一位面熟的弟子躬身:
“師兄,叨擾了。
小弟李凡,照料梅院那位,有要事需向陸師兄稟報,不知可否……”
那弟子斜眼瞥他,目光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直接打斷:
“圣子正在靜修,吩咐不見外人?!?
李凡心里一沉,靜修?
先前來時分明沒有這種情況。
他急道:“只需片刻,或勞煩師兄通傳一聲?!?
“通傳?”那弟子嗤笑一聲,音量拔高,引得另一名值守也側(cè)目看來:
“李凡,你還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圣子日理萬機,豈會一直惦記一個無關緊要的廢人?”
廢人二字像針一樣扎進李凡耳中,他臉色霎時慘白。
“行了?!蹦堑茏硬荒蜔┑負]手驅(qū)趕:
“早跟你的雜役峰通過氣了,趕緊滾回去!
圣子有令,梅院之事不必再報,別再來礙眼,你此后也過不來!”
這話如同冰水潑頭,澆得李凡渾身透涼。
他僵在原地,臉上紅白交錯,羞恥、恐懼、被徹底拋棄的茫然席卷而來。
在兩名值守毫不掩飾的鄙夷目光下,他幾乎落荒而逃。
一路走去,只覺得所有路人的視線都釘在他背上,滿是嘲諷。
待失魂落魄地回到雜役峰,這種感覺更甚。
曾經(jīng),因著那層為上面師兄辦事的模糊光環(huán),即便只是個雜役,他也覺得已經(jīng)與其他雜役不是一個世界。
連筑基弟子見了他都會客氣打招呼,執(zhí)事同他說話也帶著三分斟酌。
可如今……
“喲,這不是李凡師兄嗎?
怎么屈尊降貴回我們這窮酸地兒了?”陰陽怪氣的聲調(diào)陡然響起。
“還能為什么?肯定是叫人用完了就扔了唄!”
“嘖嘖,還以為攀上高枝了,原來這么快就掉下來了?”
“狐假虎威的東西,活該!”
竊竊私語與明目張膽的嘲諷從四面八方涌來,那些曾滿是羨慕或巴結(jié)的眼神,此刻只剩下幸災樂禍與落井下石。
甚至有人仗著修為高,故意在他經(jīng)過時狠狠撞上他的肩膀。
李凡死死低著頭,拳頭緊攥,指甲掐進掌心,巨大的心理落差幾乎將他壓垮。
他無法接受從被人高看一眼的師兄,變回誰都能踩一腳的底層雜役!
這日,分配任務的執(zhí)事將一枚任務玉牌塞給他,語氣平淡:
“既回來了,就老實干活,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李凡接過玉牌一看,瞳孔驟縮。
丹房西區(qū),丹爐廢渣清理。
這是雜役中最臟最累最危險的活兒!
高溫、丹毒、沉重的勞作。
他好不容易才擺脫了這些,過了幾天被人高看的輕省日子,怎能甘心回去!
還是以這種被徹底丟棄的恥辱方式回去!
他失魂落魄地踱回梅院附近。
遠遠望著那清幽院落,再低頭看看手中骯臟的任務玉牌,一股極致的怨毒和遷怒猛地沖上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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