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歌深吸一口氣,那帶著海腥味的空氣此刻卻無比甘甜。他挺直了依舊隱隱作痛的脊梁,一步,一步,沉穩(wěn)地踏下舷梯。身后,老周、王虎、孫強……十二位兄弟,互相攙扶著,帶著滿身的疲憊和傷痕,也帶著無法磨滅的榮光,依次走下。
當他們的雙腳踏上堅實、帶著陽光溫度的水泥停機坪時,那山呼海嘯般的聲浪達到了!無數(shù)的鏡頭對準了他們,記錄下這歷史性的一刻!
“哥——!??!”
一個帶著哭腔、撕心裂肺的尖利呼喊,穿透了鼎沸的人聲!
李歌猛地循聲望去!只見在人群的最前排,隔離帶內(nèi),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校服的纖瘦身影,正被兩位女警攙扶著,淚流滿面,拼命地朝他揮舞著手臂!是雪兒!是他的妹妹李雪兒!
所有的堅強,所有的疲憊,所有的傷痛,在這一聲呼喚面前,瞬間土崩瓦解!李歌再也控制不住,眼眶瞬間通紅!他幾乎是撥開前面的人,踉蹌著朝著那個身影奔去!一路上的鮮花、掌聲、鏡頭,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雪兒!”他沖到近前,聲音嘶啞破碎。
李雪兒掙脫了攙扶,像一顆炮彈般狠狠撞進他的懷里!巨大的沖擊力讓李歌肋下一痛,他卻不管不顧,用盡全力將妹妹緊緊抱??!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女孩瘦小的身體在他懷里劇烈地顫抖,滾燙的淚水瞬間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
“哥!哥!你嚇死我了!我以為……我以為……”李雪兒語無倫次,泣不成聲,只是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抱著哥哥的腰,仿佛一松手他就會消失。她的小拳頭一下下捶打著李歌的后背,宣泄著后怕和失而復得的巨大情緒。
李歌緊緊摟著妹妹單薄的肩膀,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fā)頂,感受著那真實的溫度和劇烈的抽泣。他閉上眼,滾燙的淚水終于沖破堤壩,無聲地滑落。所有的驚濤駭浪,所有的生死一線,所有的屈辱折磨,在擁住妹妹的這一刻,都化作了最深沉的后怕和最踏實的安寧。他回來了,活著回來了,回到了親人的身邊。
在無數(shù)鏡頭的聚焦和萬千民眾的注視下,兄妹倆緊緊相擁的畫面,成為了這個英雄凱旋日最溫情、最動人的注腳。
隨后,是簡短而隆重的歡迎儀式。省市領導發(fā)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高度贊揚了李歌等十三位漁民勇士在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的關鍵時刻,所展現(xiàn)出的無畏勇氣和堅貞不屈的民族氣節(jié),稱他們是“大夏民族的脊梁”、“新時代最可愛的人”!現(xiàn)場掌聲雷動,經(jīng)久不息。
當儀式接近尾聲,無數(shù)話筒和鏡頭再次對準了李歌,作為船長和核心人物,他無疑成為了此刻的焦點。記者們急切地拋出各種問題:“李船長,能談談撞擊那一刻的想法嗎?”“在獄中面對威逼利誘,你們是如何堅持下來的?”“此刻回到祖國,最想說什么?”
李歌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話筒。他站在陽光下,面對著無數(shù)殷切而崇敬的目光,面對著身旁同樣傷痕累累卻挺直腰桿的十二位兄弟,面對著淚眼朦朧、緊緊抓著他衣角的妹妹。他深吸一口氣,海風灌入胸腔,帶著自由的氣息。
他的目光掃過人群,掃過那一片紅色的海洋,最后落向東方,那是釣島的方向。他的聲音不高,甚至因為疲憊和激動而有些沙啞,卻異常清晰、沉穩(wěn),帶著一種千帆過盡后的平靜力量,透過話筒,傳遍了整個機場:
“我們……只是做了每一個大夏人,都會做的事。”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更加銳利而堅定,如同淬火的礁石,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那句早已刻進靈魂深處的話語:
“釣島,是大夏的!”
沒有慷慨激昂的吶喊,只有平靜的陳述。但這平靜之下蘊含的力量,卻比任何口號都更加震撼人心!
短暫的寂靜之后,是更加狂暴、更加熾熱的掌聲與歡呼!如同海嘯,席卷了整個琴島灣!
“大夏萬歲!”
“英雄萬歲!”
“釣島是大夏的!”
在震天的聲浪和無數(shù)鮮花的簇擁下,李歌牽起妹妹的手,在鄭武官和工作人員的保護下,與他的十二位船員兄弟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拉長了身影,也照亮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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