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年三月十二日,伊斯坦布爾的清晨被宣禮塔的呼喚聲喚醒。黛藏身于蘇萊曼尼耶清真寺陰影下的石砌小屋,指尖撫過沈文淵臨終前塞給她的半塊燒焦算盤。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晨霧裹挾著硝煙、香料與海風(fēng)的咸腥,從百葉窗的縫隙滲入,與屋內(nèi)陳舊羊皮卷的霉味交織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混合物。
紅海星圖...她喃喃自語,將那半塊算盤與玄武令并排放在桌上。算珠在透過窗欞的晨曦中投下詭譎的陰影,與令符上的龜蛇紋路竟隱約構(gòu)成黃道十二宮的輪廓。這是用生命傳遞的最后密碼——指向奧斯曼帝國時期守護(hù)的古老星圖。
門外突然傳來三輕兩重的叩門聲。黛握緊匕首閃到門后,聽見一個帶著濃重突厥口音的聲音低語:來自淺水灣的鳳凰,蘇丹的星盤在等待。
她謹(jǐn)慎地拉開門縫,來人是個披著暗紅色斗篷的老者,鷹鉤鼻上架著半月形眼鏡,手中拄著一根鑲嵌著六芒星的手杖。我是阿里·埃芬迪,紅海星圖的守護(hù)者。他的目光掃過桌上的算盤,沈先生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未完成的星圖
在阿里帶領(lǐng)下,黛穿過迷宮般的地下通道,來到一座拜占庭時期的地下水庫。成千上百的石柱在火炬映照下如同沉睡的森林,水波將穹頂?shù)男菆D倒映在墨綠的水面上。
看那里。阿里指向水中央一根特別粗壯的石柱,柱身刻滿各種文明的星象符號,真理之柱,記載著創(chuàng)世紀(jì)不愿讓世人知曉的真相。
黛涉過齊膝深的冷水,撫摸著柱身上熟悉的苗疆星圖變體。當(dāng)她的指尖觸碰到玄武令對應(yīng)的龜蛇符號時,石柱突然發(fā)出低鳴,刻痕間滲出幽藍(lán)的熒光。水流開始旋轉(zhuǎn),形成漩渦,將柱身上的符號重新排列組合——
這不是星圖!黛驚呼,這是...文明基因的測序圖譜!
阿里沉重地點頭:創(chuàng)世紀(jì)所謂的方舟計劃,實則是要篩選出最的基因序列,消滅所有他們眼中的。而這些,正是人類文明多樣性的源泉。
他展開一卷泛黃的奧斯曼宮廷檔案,上面記載著令人心驚的史實:一五三四年,蘇萊曼大帝曾接待過一群自稱守望者的西方學(xué)者,他們預(yù)了文明周期性崩潰的規(guī)律,并提議建立文明方舟但大帝拒絕了,阿里的聲音在空曠的水庫中回蕩,他說:真主創(chuàng)造的多樣性,凡人無權(quán)篩選。
染血的真相
回到地面時,暮色已籠罩金角灣。阿里的小屋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他們來了。老人平靜地將一個象牙筒塞進(jìn)黛手中,這是星圖的解密密鑰,去找圣索菲亞大教堂的守夜人...
木門被轟然撞開。小野寺站在硝煙中,手中的軍刀滴著血。真是感人的重逢。他的目光落在黛手中的象牙筒上,紅海星圖交出來,或許能留個全尸。
阿里突然用手杖頓地,杖底的六芒星迸發(fā)強(qiáng)光。在眾人眩目的瞬間,他推開暗門:快走!去地下水宮!
黛在最后的回頭中,看見老人用身體擋住追兵,手杖化作長劍與軍刀相擊的火星。她沖進(jìn)蜿蜒的巷道,聽見身后傳來利刃刺入血肉的悶響。
地下水宮的入口隱藏在香料市場的地毯店下。當(dāng)黛掀開暗門時,懷中的玄武令突然變得滾燙——這是極度危險的預(yù)警。她本能地側(cè)身翻滾,子彈擦著臉頰掠過。
不愧是杉田看中的人。小野寺從陰影中走出,手中的槍口冒著青煙,可惜,你和他一樣天真。他踢開腳邊的守夜人尸體,以為靠幾個古老的符號就能阻止時代的洪流?
黛背靠耶尼塞里時期遺留的石墻,指尖在黑暗中摸索。她想起《莊子》中的箴: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但有些真相,值得用生命去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