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聽竹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如同被人迎面潑了一盆白顏料。
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發(fā)不出:“……”
徐斯禮身體微微向前傾,手肘擱在膝蓋上,嘲弄地看著她:
“不是很會編造故事嗎?這樣就無話可說了?”
“……不是……不是這樣的,不……”
阮聽竹從牙縫里擠出否認(rèn)的話,可“不是這樣”之后該如何辯解,她卻說不出來了。
徐斯禮懶得跟她浪費口舌,身體后仰靠在椅背上,長腿交疊,示意周祺跟她對峙。
周祺上前一步:“阮醫(yī)生,你那番聲情并茂的陳述,應(yīng)該只有05分可信,我們要是沒推測錯,事情的真相,應(yīng)該是這樣的吧——”
“你得知了薛昭妍母女和少爺?shù)氖?,起初只是想把薛昭妍找回來惡心太太,沒想到薛昭妍告訴了你肖達(dá)明的事,于是你就動了借她之手曝光太太、除掉太太的念頭?!?
“于是,你找到了這位王哥,偽造了幾張薛芃芃受虐的照片,郵寄給遠(yuǎn)在國外的薛昭妍?!?
“薛昭妍愛女心切,果然中計,通過你安排好的陸錦辛渠道偷渡回國。但你很清楚,薛家并沒有虐待薛芃芃,薛昭妍一旦確認(rèn)女兒安然無恙,就不會再受你的控制,所以你必須讓薛芃芃——出、事。”
“……”阮聽竹的身體劇烈一抖。
“薛芃芃坐在屋檐下,就會有花盆‘恰好’砸落;薛芃芃坐在水池邊,就會‘不小心’溺水……你為她準(zhǔn)備好了一百種‘意外身亡’的方案,因為只有薛芃芃死了,才能徹底點燃薛昭妍的仇恨,讓她不顧一切地報復(fù)太太?!?
“……我沒有!我哪敢殺人?!我又不是法盲!”阮聽竹厲聲否認(rèn)。
周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你敢的。當(dāng)年你就幫陸錦辛毒殺了陸老爺子,殺人對阮醫(yī)生而,明明是輕車熟路?!?
似乎沒想到他們連這件事都知道了,阮聽竹這下連嘴唇都白了,眼神倉皇,不敢抬頭。
周祺繼續(xù)抽絲剝繭:“薛昭妍用花盆砸傷少爺后,陸錦辛協(xié)助她逃亡和藏匿,你從他這個舉動里發(fā)現(xiàn),陸錦辛也很愿意看到徐氏大亂,便順勢而為,將肖達(dá)明的事情透露給他,說動他第三次出手幫你。”
“也就是從地下室救出薛昭妍,送到慶功宴上,徹底引爆所有事情?!?
“……”阮聽竹全身發(fā)軟,要不是被保鏢押著,都要軟趴在地上了……
周祺看著阮聽竹慘白的臉,說:“阮醫(yī)生是不是在想,自己明明藏得很好,狐貍尾巴是怎么露出來的?”
……是啊,到底哪一步出錯了……阮聽竹明明記得,自己沒有留下什么蛛絲馬跡啊……
“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我們查到了你跟陸錦辛的通話記錄,這位王哥在網(wǎng)上看到肖達(dá)明案后,主動聯(lián)系我們,說他p過薛芃芃的照片,雇主就是你?!敝莒鞯?。
“有了這兩條線索,串聯(lián)起你所有的行動軌跡就不難了——你想利用薛昭妍,就得先讓薛昭妍瘋,所以薛芃芃必須死——這個因果要成立,那么薛芃芃就不會是意外而死。”
周祺又從文件袋里拿了一塊小小的sd卡,“薛芃芃出事的地方?jīng)]有監(jiān)控,但距離事發(fā)地不到二百米的位置,有一個24小時便利店,拍到了你徘徊的身影。你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在跟蹤薛昭妍和薛芃芃,伺機下手吧?”
阮聽竹:“……”
“至于我們怎么知道陸老爺子是被毒殺的——陸老爺子雖然病重多年,但他死后,關(guān)于他是被害的傳一直都有,再結(jié)合陸錦辛愿意幫你的行為就能猜到,你們當(dāng)年應(yīng)該就是有所合作?!?
“你們、你們都是猜的!都是推測的!你們沒有直接證據(jù)!”阮聽竹還想做最后的掙扎!
一直冷眼旁觀的徐斯禮終于開口。
他站起身,語氣平淡:
“我們有這兩個證據(jù)就夠了,剩下的交給警察。你可以試試,警察能不能查到真憑實據(jù),能不能撬開你的嘴?!?
他懶得再跟她糾纏,對保鏢隨意揮了下手,“把她交給警察。”
說完,他轉(zhuǎn)身往門外走,走到門口時,忽然頓住,想起了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他側(cè)過半邊臉,光影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頜線,平時好脾氣的模樣消失殆盡,表情冷得像冰。
“你剛才提起高-->>中?”
他嘴角扯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我那時候所謂的‘緋聞女友’,沒有十個也有八個,隔幾天就換一個名字,我從來沒有記得過,更別說是放在心上,你又是哪位?”
“說實話,連你的‘阮’是哪個‘阮’,我都是今天才知道的?!?
阮聽竹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整個人僵在原地。
徐斯禮不再停留,徑直離開。
周祺示意保鏢將徹底失魂落魄、連掙扎都忘了的阮聽竹架起來,送她去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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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斯禮下了樓,看了眼手表,拿出手機,若無其事地給時知渺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