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紓禾重復(fù)他的話:“跟你一起去美國定居生活?”
陸錦辛微笑著應(yīng)道:“嗯?!?
陳紓禾便問:“什么身份?”
陸錦辛略微思索了一下,而后溫細語道:“姐姐想要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
陳紓禾緊跟在他的話后面說:“哦,那我要當你老婆,領(lǐng)證的那種?!?
陸錦辛眉梢微揚,黑眸里沒有半分戲謔,幾乎是立刻就前傾身體:“可以,我很愿意。”
陳紓禾卻噗嗤一聲笑了,帶著些嘲弄地看著他:“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很稀罕當你老婆吧?”
她嘴角的笑意一收,面無表情道,“陸錦辛,我沒興趣跟你去美國,也沒興趣再跟你有瓜葛,我們結(jié)束了就是結(jié)束了?!?
“你別覺得我這次說分手,跟前幾次一樣都是說說而已,你一來找我,我就又半推半就地復(fù)合。這次不一樣?!?
她說得嚴肅,陸錦辛卻沒把她的話放心上:“就因為我弄疼了你?”
直到陳紓禾冷了臉,他才慢聲改口,“就因為我算計了徐斯禮和時知渺?”
他說“就因為”,可見時至今日,他仍然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還覺得就這么一點點小問題,哪里值得她跟他鬧掰。
他這傲慢的態(tài)度,讓陳紓禾有種手不夠長、沒法扇到他臉的不爽感。
她看著他說:“假洋鬼子,你知道‘底線’這個詞是什么意思嗎?就是不可逾越的準則!你做了我不能接受的事情,還想讓我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絕對不可能!”
陸錦辛微微瞇起眼,低聲重復(fù):“只是因為時知渺?!?
他好像在說,只是因為時知渺,你就要跟我鬧?那如果沒有她,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事?
陳紓禾厲聲警告:“你要是再敢動她,你猜你有沒有命回美國!”
陸錦辛的神情里流露出幾分疑惑:“我很好奇,她對你為什么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讓你放棄我提供的最優(yōu)渥的生活,重要到可以讓你無視我們之間更親密的關(guān)系?”
“姐姐,你可以告訴我嗎?這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疇?!?
他一臉虛心請教的樣子,陳紓禾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但她怕陸錦辛哪天又去傷害時知渺,所以還是一字一句強調(diào):“因為我們?nèi)^契合,關(guān)系好,感情好,認識很多年,參與了對方人生中所有重要的節(jié)點,我們密不可分,這是友情?!?
“友情,”陸錦辛輕聲重復(fù)這個詞,像在咀嚼一個生疏的概念,“我理解它是一種基于互利共贏的社會聯(lián)結(jié)?!?
“但根據(jù)我的觀察和計算,時知渺目前能為你提供的資源、庇護和情緒價值,我都可以提供,并且能做得更好。為什么她不可替代?”
“因為感情不是做生意!”陳紓禾有點生氣,“不是誰給的多就跟誰好,有句話是這么說的,‘朋友是自己選擇的家人’,我們是彼此的親人,我們能為了對方豁出自己的性命!”
“為自己選擇的家人……豁出自己的性命……”陸錦辛偏了偏頭,這個邏輯與他的生存法則完全相悖,他否定道。
“這不符合理性。個體的生存和利益才是第一優(yōu)先。為了另一個個體犧牲自身,從進化論和經(jīng)濟學(xué)角度看,都是低效且不理智的?!?
“……”
陳紓禾覺得他的瘋病好像還沒好,她非常納悶,“你難道沒有對你而很重要的人嗎?父母?兄弟?姐妹?或者并肩同行的朋友?都沒有嗎?”
“沒有?!标戝\辛輕聲細語,“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我出生起就沒有父親,母親心里有很多比我更重要的東西,很少會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我是被月嫂、保姆、傭人、幼師、家庭教師,還有各個領(lǐng)域頂尖的教授、公司里的元老大臣,依次教導(dǎo)長大的?!?
“他們每個人負責我人生的一個階段,結(jié)束了那個階段后就會離開。無論我怎么不舍,他們都不會留下?!?
“他們對我沒有感情,他們只評估我的成長指標;也沒有人教我什么是感情,他們只教我如何識別利益、計算得失、掌控局面。所以我不懂?!?
他看向陳紓禾,眼神純粹而坦誠,“姐姐,你是第一個,在我沒有提供任何物質(zhì)承諾的情況下,依然愿意靠近我、觸碰我、甚至在我失控時留下來陪我的人,所以我很喜歡你,不想跟你分開?!?
“……”這話聽得陳紓禾差點又要犯姐癮。
她是真的很吃這種強悍者示弱的調(diào)調(diào)兒。
“那你的朋友呢?我跟渺渺是在學(xué)校里認識的,你沒去過學(xué)校,沒交到-->>過同學(xué)嗎?”
陸錦辛輕輕搖頭:“不是說了嗎,我有家庭教師、各個領(lǐng)域的頂尖教授,還有真正管理過公司的元老教導(dǎo)。有這些就夠了,去學(xué)校不就是浪費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