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孤島,歲月不居,時節(jié)如流。轉(zhuǎn)眼間,又是兩年光陰在潮汐的漲落與海風的吟唱中悄然滑過。木屋前的花園愈發(fā)顯得靈秀盎然,那些花卉仿佛通了人性,知曉小主人的喜好,總能在她經(jīng)過時搖曳出最動人的姿態(tài)。幾只彩羽大鳥的羽翼更加鮮亮,它們已成為秦汐最忠實的玩伴與坐騎,時常載著她在島嶼低空盤旋,留下一串串銀鈴般的歡笑。
當年的垂髫稚子,如今已是五歲的小小女童。秦汐身量抽高了不少,依舊繼承了父母容貌上的所有優(yōu)點,眉目如畫,靈秀逼人。常年沐浴在父親無形中引動的純凈靈氣與海島本身的生機之中,她的肌膚瑩潤如玉,眼眸清澈宛若蘊藏著整片星海,顧盼之間,自有一般超脫凡俗的靈動氣韻。
這兩年,她的成長是肉眼可見的。不單單是身高體魄,更是那逐漸顯露的、迥異于常人的天賦與心性。
她對自然萬物的親和力有增無減。無需語,她便能感知到花草的情緒(渴了、曬了)、懂得鳥獸的鳴叫(示警、歡愉)。她甚至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用一些簡單的音節(jié)和手勢,與島上的生靈進行基礎(chǔ)的交流。那幾只彩羽大鳥對她唯命是從,林間最膽小的松鼠也敢在她掌心覓食。
更讓秦壽暗自心驚的是,女兒對能量氣息的感知越發(fā)敏銳。她不僅能察覺到百里之外船隊的氣息,如今甚至能模糊分辨出不同人身上散發(fā)出的“氣場”——徐靖叔叔的思緒是清正而略帶憂郁的,娘親的氣息是溫暖而包容的,而爹爹……在她感知中,爹爹的氣息如同腳下的大海,看似平靜,內(nèi)里卻蘊藏著無法測量的深邃與浩瀚,讓她本能地感到無比安心,又帶著一絲難以喻的敬畏。
她開始不滿足于僅僅聽徐靖講述外面的故事,而是會提出更多、更深層次的問題。
“徐叔叔,你說外面的皇帝陛下不管事,那為什么大家還要聽他的呢?”
“為什么好人會被壞人欺負?沒有人管嗎?”
“大海的那一邊,真的還有好多好多國家嗎?他們都和我們長得一樣嗎?”
這些問題,常常讓滿腹經(jīng)綸的徐靖也一時語塞,需要思索良久,才能用盡可能淺顯的語解釋那復雜的人情世故、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與地理疆域。而在這一問一答之間,小秦汐對那個廣袤而紛雜的外界,認知不再僅僅停留在“好玩”或“可怕”的層面,而是開始有了一個模糊的、立體的輪廓。
秦壽將女兒的這些變化看在眼里,憂喜參半。喜的是女兒聰慧過人,靈性天成,遠超同齡孩童;憂的是這份不凡,注定她無法永遠棲息于這方小小的天地。雛鷹羽翼漸豐,終有振翅高飛之日。他只是希望,這一天能來得晚一些,再晚一些。
徐靖在島上已然住了兩年多。傷勢早已痊愈,身體甚至比落難前更顯健朗,這自然是秦壽那潤物無聲的靈力滋養(yǎng)之功。他深知此地乃世外仙境,主人更是超凡脫俗,心中不敢有絲毫逾越,平日里除了讀書,便是主動幫著阿蓮料理一些島上的雜務,或是應秦汐的要求,教她認字、講述經(jīng)典故事與地理志異。
他帶來的那幾卷殘破書籍,早已被秦汐翻來覆去地問了個遍。于是,他便憑著記憶,用燒黑的樹枝在打磨光滑的木板上,默寫《詩經(jīng)》、《論語》的片段,繪制簡易的九州輿圖,甚至將聽聞過的西域諸國、南方百越的風土人情也一一勾勒出來。這些粗糙的“教材”,成了小秦汐窺探外面世界的又一扇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