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領主實體化帶來的恐怖威壓，讓整個黑沙之灘都在微微顫抖。更致命的是，世界邊緣那圈代表“遺忘”的霧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收縮。

“我們擋不住它的一次攻擊?！?

瘋理智雙生圖切換，李歲的聲音在李牧腦中響起，冷靜得如同正在計算星辰軌跡的機器。

“村莊級的網絡，在它面前就像一個雞蛋。唯一的生路，是在它完成實體化之前，讓網絡變得足夠‘大’，大到它無法一口吞下。我們的目標，是連接這片沙灘上所有的靈魂?！?

李牧的目光掃過那成千上萬、密密麻麻的靈魂光點，那是一座城市的規(guī)模。

剛剛帶領“村莊”取得勝利的他，信心正處于頂峰，心中升起一絲豪情：“好！那就用共鳴狂潮，將他們全部‘感化’！”

“不行?！?

李歲的否決來得又快又冷，像一盆冰水，兜頭澆滅了李牧的熱血。

“你那是強加，不是感化?！彼穆曇衾飵е唤z罕見的嚴厲，“希望無法被強加，就像信任無法被命令。你用共-鳴狂潮去沖擊他們，得到的只會是一個更脆弱、充滿怨恨和恐懼的網絡。那不是‘牧者’，李牧，那是‘暴君’?！?

“暴君”二字，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李牧的心頭。

他瞬間清醒過來，后背滲出一層冷汗。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確實被那小小的勝利沖昏了頭腦，險些滑向了最危險的歧途——權力的傲慢。

“我……”李牧張了張嘴，有些羞愧。

“別分心?！崩顨q打斷了他，“城市不同于村莊，這里充滿了階級、冷漠和隔閡，‘英雄錨點’模式已經失效。我們必須換一種結構。”

她的思維速度快得驚人，在否定李牧提議的瞬間，一個全新的網絡架構已在她腦中成型。

“既然沒有共同的信任，那就尋找共同的‘執(zhí)念’！”李歲語速極快地發(fā)布指令，“聽著，李牧，放棄一對一的連接。你現在是總服務器，負責大規(guī)模掃描和分類，把所有生前是‘面包師’的靈魂連在一起，把所有‘衛(wèi)兵’的靈魂連在一起，把所有‘母親’的靈魂連在一起！”

李牧立刻明白過來。這是要從社會學的基本結構入手！

他深吸一口氣，神魂之力毫無保留地鋪開，如同一張巨大的雷達網，籠罩了整片沙灘。這一次，他不再試圖與任何一個靈魂對話，只是純粹地感知他們靈魂深處最根深蒂固的執(zhí)念頻率。

“面包師集群，找到?！?

“衛(wèi)兵集群，找到?！?

“母親集群，找到。”

他像一個熟練的電話接線員，飛快地將不同“頻率”的靈魂劃分成不同的組別。

“很好?！崩顨q下達了第二步指令，“現在，‘放權’。你不再是唯一的牧者，把連接和引導的權限，下放給每個集群中最合適的子節(jié)點！”

李牧心領神會。

他立刻將那名魁梧的獵戶之魂，指定為“衛(wèi)兵”集群的子節(jié)點牧者。獵戶的靈魂在得到“授權”的瞬間，光芒大盛，他主動發(fā)出了集合的咆哮，周圍數十個衛(wèi)兵靈魂立刻向他靠攏，形成了一個堅固的戰(zhàn)斗方陣。

他又將那個孩童的母親，指定為“母親”集群的子節(jié)點牧者。那位母親的靈魂中，充滿了對孩子的溫柔愛意，這份愛意對其他同樣失去孩子的母親靈魂有著天然的吸-->>引力。很快，一個散發(fā)著柔和光暈的“母愛網絡”也形成了。

一直跟在旁邊的禍斗，看到這一幕，似乎也學到了什么。它歪著腦袋，聳動著鼻子在沙灘上嗅來嗅去，很快找到了許多孤零零的、無主的“寵物狗”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