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戎人主力與先頭部隊相距不遠,只要我們不能第一時間重創(chuàng)戎人的先頭部隊,等到后續(xù)戎人主力支援趕來,那么我們也落不到什么好處?!?
或許是跟隨薛云久了,衛(wèi)超都沾染了他作戰(zhàn)激進的風格。
對方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大軍作戰(zhàn)是容不得馬虎。
畢竟他可是把自己全部家底都掏出來了。
若和以往一樣激進冒險,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得滿盤皆輸?shù)南聢觥?
“不知將軍打算如何對付戎人即將到來的先頭部隊?”
眼下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按照戎人的行軍速度。
衛(wèi)超估計對方傍晚前便能抵達他們的陣前。
“齊大齊二,周林韓雙!”
薛云略作思索后當即有了主意。
“屬下在!”
四人紛紛站了出來。
“到時候由你們統(tǒng)領步卒嚴陣以待,而衛(wèi)校尉隨我率領騎兵伺機而動!”
薛云直接下令道。
“是!”
“余貴!再探再報!”
“屬下遵命!”
面對氣勢洶洶而來的戎人先頭部隊,薛云的這些手下非但沒有感到緊張,反而各個戰(zhàn)意高昂。
因為他們堅信在薛云的領導下勢必會取得這場與戎人大戰(zhàn)的勝利。
軍令下達。
整個大營都迅速運轉起來,一時間人聲嘈雜沸反盈天,到處都是行動匆匆的士卒們。
經過大半年的操練下。
這些士卒早都不可同日而語,渾身上下都散發(fā)出彪悍的氣質。
畢竟不合格的兵員都遭到了清退,剩下的自然都是紀律嚴明訓練有素的戰(zhàn)士。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薛云給予士卒們的待遇可謂是全天下最好的。
兵餉高也就算了,關鍵還會給他們分田分地。
而他付出如此高昂的代價無非就是為了今天。
“劉三,要打仗了,真要打仗了,怎么辦?我現(xiàn)在又害怕又激動……”
當士卒們聽從指揮于營寨外整齊列陣完畢。
身處在烏泱泱一大片袍澤間的吳成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嘴巴里卻擠出了宛如蚊蠅的聲音。
“你只要記得,一個戎人首級十兩或者十畝地,這哪里是敵人,分明是一個個行走的金子銀子!”
身旁手握一桿近乎兩丈長矛的劉三盡可能壓低著聲音道。
“不是,你當戎人是任人宰割的牛羊嗎?說殺就能殺的?難道你忘了戎人的兇殘嗎?”
吳成神情愕然地斜眼瞥向劉三。
他和劉三并非東山郡人,也不是幽都府人。
彼此都來自北境西北一個縣城的普通人。
去歲戎人入侵的時候,他們所在的縣城便慘遭戎人的屠戮,而他們都不幸淪為了戎人的奴隸最后帶到了幽都府。
只是他們的運氣不錯,恰好碰到薛云聯(lián)合呂望奪取了幽都府重獲自由。
當薛云決定在擴軍的時候,無家可歸又與戎人有深仇大恨的兩人紛紛報名投軍,從此成為了軍中的長矛兵。
“我當然記得,所以我才迫不及待想要親自手刃他們,別忘了這半年來我們日夜艱苦操練為的是什么?還不是為了今天嗎?”
劉三雖然年紀只比吳成大一歲,但明顯比吳成要穩(wěn)重成熟不少。
痛苦是人最好的成長。
他和吳成有一個最大的區(qū)別,他曾經娶妻生子了,而吳成沒有。
從他妻子孩子死在戎人手里的那一刻開始,他的人生都徹底陷入了黑暗。
“小吳別怕,畢竟我們都還在前面頂著呢,就算要死的話,也是我們先死,所以你有什么好怕的!”
一個不屬于兩人的嘶啞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循聲望去,才發(fā)現(xiàn)說話的是站在他們左前方的老魯。
老魯是什長,只不過并非吳成劉三的什長。
但都是一個大隊的,彼此關系也算熟稔。
和其他人不同,據(jù)說老魯可是真殺過戎人的。
“誰說我怕了,我,我只是緊張而已?!?
吳成堅決不承認自己是害怕,不然說出去都要惹其他弟兄笑話了。
他可不想丟這個人。
“是是是,緊張緊張,沒事的,當初我第一次面對戎人的時候也是非常緊張,不過等你真把對方殺了后才會發(fā)現(xiàn)不過如此?!?
老魯笑了笑,旋即開導起了吳成。
大戰(zhàn)在即,確保弟兄們冷靜迎敵也是什長的責任之一。
雖然他不是吳成的什長。
“老魯,再說說你當時的感覺唄。”
老魯為人隨和從不擺架子,所以和他親近的人都習慣喊他老魯。
他不是第一次和別人說起自己殺戎人的事情,反正只要有機會都能說一嘴,大伙都早已習慣了這點。
但為了不讓自己繼續(xù)緊張,吳成都希望能轉移下自己的注意力。
不然的話。
一旦想要準備與戎人展開大戰(zhàn),他滿腦子都不由會回想起當初戎人屠戮縣城的恐怖畫面。
說到底,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終究還是差了點。
“好吧,那我就說說吧……”
老魯臉上笑容更甚,唯獨聲音卻壓得特別低,免得影響到遠處其他人。
“將軍攻入幽都府那晚我就睡在柴房里,后來城里響起的震天喊殺人把所有人都驚醒了,當時好心收留我的人家把兩孩子藏到了柴房,免得出了什么事情。
結果快天亮的時候,一個不知從哪里逃來的戎人慌不擇路地闖了進來,并且還直奔柴房里想要躲藏起來。
然后我和戎人就這樣撞上了,當時我害怕緊張極了,手里拿來防身的柴刀都一直抖個不停,可想到柴房里還有孩子,戎人也可能會殺了我。
所以我腦子一熱,不管不顧地就揮舞柴刀朝他砍了過去,也多虧于柴房狹小施展不開,我和戎人扭打起來后,最后撲到他的時候,他的腦袋撞到了個突起的石頭,人當場都暈了過去。
想著如果對方醒來就全完了,下意識便操起柴刀朝他瘋狂砍了上去……”
在老魯不停地講述下,吳成顯然都冷靜了不少。
至少那股緊張害怕勁都消散得七七八八。
“噓,有情況,別說話了。”
突然,站在老魯旁邊的一個人語氣嚴肅道。
一時間。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可前后左右都是人的關系,身在其中的他們也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
伴-->>隨著一聲響徹天際的萬勝響起,彼此才瞬間意識到應該是將軍率兵出陣了。
“戎人比我來得想象中要快不少?!?
薛云身披甲胄手持馬槊地站在大批騎兵的前頭,目光冷冷凝望著遠方若隱若現(xiàn)的戎人騎兵。
隨著時間的推移。
這些騎兵的身影都愈來愈清晰,鋪天蓋地洶涌如潮,無形中都帶來了一股壓迫感。
“不出乎意外的話,他們會加快行軍速度明顯是因為我們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