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薛云從來都不覺得叛軍內部是鐵板一塊。
當初鎖龍關守軍跟隨龍飛進京勤王,無非是這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后續(xù)發(fā)生兵變也是基于這個因素。
大家為了救援朝廷不惜打生打死,轉頭朝廷便要卸磨殺驢。
別說是龍飛,換了任何腦子正常的主帥都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何況武夫的行事風格向來驕橫跋扈,往往習慣通過暴力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但這不代表內部所有人都認同這一套,更多是受到了集體的裹脅。
京城無恙的時候,大權在握的龍飛還能壓制住內部的矛盾。
一旦大難來臨注定會陷入人心惶惶分崩離析的境地。
所以有人審時度勢暗中改旗易幟都實屬正常。
如果龍飛真的死在了王蓉與叛徒之手,殫精竭慮想要破局的他都無疑像個悲壯的小丑。
薛云不知道叛軍內部究竟有多少人投靠了王融。
既然對方有十足的把握殺死龍飛,足以說明背叛龍飛的叛軍不在少數。
果不其然。
寧鴻離開后的第三天晚上,京城方面的細作傳來了一個消息。
對方表示明天晨會的時候他們便會動手在殺死龍飛,因此要求薛云他們務必在正午前趕到京城鎮(zhèn)壓叛軍。
薛云不疑有他,第一時間便下令全軍四更造飯,五更出兵。
至于對方刺殺龍飛失敗的話,大不了就當出來逛一圈了,反正也不會有什么損失。
翌日清晨。
大軍直接拋下營寨向京城快速行軍,務必要在正午前走完三十里路。
對于薛云麾下的騎兵而,一個時辰內便能趕到。
只是一道前往京城的還有叛軍降軍,而降軍里大多數又都是步卒,不可避免地會耽誤行軍的速度。
這次統(tǒng)領降軍的蕭刻他們的任務最重。
因為王融他們刺殺龍飛成功的話,降軍便是率先進入京城鎮(zhèn)壓叛軍的主力,到時候勢必需要承受巨大的壓力。
而大軍的異動自然是瞞不過人的。
尤其是距離薛云營地最近的馬陵,天還未亮的時候便讓人給直接吵醒了。
“你說什么?姓薛的突然全軍出動趕赴向了京城?”
從高銘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瞬間讓馬陵沒有了半分困意。
“是的,這是細作不久前傳來的?!?
高銘神色異常凝重道。
早在北境與東海城開放貿易往來的時候,東海城便在北境安插了不少細作,軍隊更是他們滲透的重要目標。
其中不少細作都是跟隨難民一道進入了北境的幽都府,隨后通過投軍的方式光明正大潛伏在了軍隊里。
凡是能成為細作的多多少少都有些特長之處,只要努力表現一下便能脫穎而出。
任誰都知道,薛云喜歡率領精兵,細作自然會爭取成為其中的一員。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怎么突然就出兵了?”
可能是剛起來不久的關系,馬陵的腦子都尚未完全清醒過來。
“校尉,照卑職看來,這應該是京城發(fā)生了什么我們所不知道的變故?!?
高銘斟酌了一下道,“不然的話,對方不可能無緣無故傾巢而出?!?
“……你說的沒錯?!?
馬陵沉吟了許久,腦子都漸漸回過神來,“以我對薛云的了解,他是一個非常善于抓住戰(zhàn)機的人,能讓他如此突然出擊,想必是抓住了不能放過的戰(zhàn)機。
換而之,也就是你口中的京城極有可能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校尉,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萬一真讓薛云抓住戰(zhàn)機,興許今日京城便要易主了。”
高銘臉上都表現出一絲急切與慌亂。
“傳令全軍,輕裝簡從立刻整軍趕赴京城?!?
馬陵咬了咬牙當機立斷道,“不管如何,我們都要知道京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校尉,這是否太過倉促了?”
高銘聞一愕。
如今大部分士卒都還沒睡醒,早飯更是沒有準備,貿然趕往京城的話,恐怕還沒到京城士卒們都餓得饑腸轆轆,根本沒多少力氣打仗了。
“倉促是倉促,至少我的態(tài)度已經擺出來了。”
馬陵深深地看了高銘一眼。
“校尉,你的意思是,出兵歸出兵,但最后卻不會貿然和薛云發(fā)生沖突?”
高銘猛地瞪大眼睛醒悟了過來。
“到時候就算我愿意動手,下面的人卻未必愿意?!?
馬陵如何不清楚倉促行軍會有什么后果?
他不僅知道,還故意為之。
目的便是有事也能把自己給拎出去。
“卑職明白了?!?
高銘低著頭輕聲回答。
不出意外,他之前的建議馬陵確實聽進去了。
他終于決定養(yǎng)寇自重來維持自己的地位。
伴隨著一聲令下。
原本安靜的大營都瞬間沸騰了起來,一時間無數怨氣都充斥著營地里的每個角落。
臨近冬天的早晨,太陽都沒有出現便讓人吵醒,還接到準備火速趕往京城的命令。
可想而知大營里將士們的心情有多糟糕,不發(fā)生嘩變都算馬陵治軍有方了。
吵吵嚷嚷下。
東海城軍開始不斷集結,等他們出發(fā)的時候都已經日曬三竿,行軍速度更是遠遠不如薛云那邊。
因為東海城軍騎兵可謂少得可憐,基本都是以步卒為主,又餓又困下必然會影響行軍的速度。
福王涼王方面收到的消息最晚。
不同于東海城在薛云軍隊里安插有細作,可以第一時間便得到消息。
由于勢力范圍相隔甚遠的關系,無論東海城還是薛云軍里都沒有他們的細作。
但為了能時刻掌握兩軍的動向,福王涼王只能派遣斥候潛伏在他們營寨周邊秘密監(jiān)視。
故而在薛云大軍出動的時候,斥候才有所覺察,等到對方趕回福王涼王處稟報的時候離正午都不遠了。
“老蕭,連你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么情況嗎?”
騎在戰(zhàn)馬上的蕭刻神情凝重地跟隨大軍走在前往京城的官道上。
等到大軍行軍步入正軌后,當即有老兄弟悄然來到他的身邊小聲詢問。
他不是代表自己一個人來的,而是代表所有人來問的。
“這都已經問了第三遍了,還要我回答多少次,我是真的不知道其中的內情。”
蕭刻聽后立刻跨下臉滿是無奈。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而且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哥幾個可都清楚,前些天晚上將軍還專門召你過去了。”
來人同樣是個校尉,年紀比蕭刻要大個五六歲左右。
“燾哥,你就不要為難我了,將軍專門下了封口令,有些事情我是真的不能說?!?
蕭刻一臉苦澀道,“如果能說的話,我早都告訴你們了?!?
“可咱這些老兄弟心里卻撓得不行啊,上面連什么事都不說,讓我們出兵就出兵,換了你也著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