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尤氏三姐等一干女子,這尤二姐如今既為賈環(huán)之嫂,待賈環(huán)唯有小叔子該有的平常顧念,絕無半分失了體統(tǒng)、逾越規(guī)矩之處。
而尤氏在寧國府為當家主母之時,其性本善,待人寬厚,心懷悲憫,對府中下人亦和顏悅色,不失溫和之態(tài)。
只可惜,雖有賢德之名,卻于規(guī)勸夫君、整治家業(yè)一事上,未能有得力之舉。
如今方脫了寧國府那如阿鼻地獄般的苦厄,全仗賈環(huán)援手,故而對其感恩之情,溢于表。
她一介女流,生于斯時封建之世,自也難免對男權有那盲目尊崇之意。
自尤老娘西去之后,三姐與二姐等相互扶持,于這塵世艱難圖存。
偏生這尤二姐忽遇變故,尤氏念及姐妹情深,頭一個便思及求賈環(huán)相幫。
她雖歷經(jīng)風雨無數(shù),卻仍苦苦支撐,欲保那僅存的幾分安寧與體面。
但見尤氏款移蓮步,將座椅輕挪至賈環(huán)身側,纖手緊握住賈環(huán)之手,目中淚光隱隱,滿是懇切之態(tài),道:
“環(huán)哥兒,你素日里聰慧過人,機敏不凡,似這等棘手之事,料想唯有你能思得應對之策。
你二姐在那府中,本就如履薄冰,處境堪憐,如今又逢這走私大案,其禍事牽連之廣,真真是怕人。
我這心吶,日夜懸著,只恐她有個閃失,遭了不測?!?
賈環(huán)見尤氏這般楚楚可憐模樣,心中亦生惻隱之意,當下緩抬手掌,輕拍尤氏手背,和聲寬慰道:
“大姐且莫如此悲戚,在咱這邊廂,她是我二姐,在那府里,亦是我二嫂,這情分擺在眼前,我豈能坐視不管?
你但放寬心,璉二哥一家之事,我定會細細謀劃,妥善處置,保管她們與二姐不過是暫別一兩年而已,終有團圓之日?!?
尤氏聞得賈環(huán)此,忙不迭抬手,以帕角輕拭眼角淚花,哽咽而:
“環(huán)哥兒,你可真是我姐妹幾人的救命稻草,再生恩主。
憶往昔在那府中,我雖忝居主母之位,然諸事繁雜,卻無力周全,更休提庇佑自家姐妹。
好容易脫了那腌臜污穢之地,方盼得幾日清凈,誰料想二姐竟又陷入此等彌天大難。
若不是得你相助,我真真是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
只恨我身為女流,空有一腔牽掛,卻手無縛雞之力,半分能耐也無?!?
罷,又低低抽噎起來,那模樣兒,端的是我見猶憐。
片刻,尤氏稍稍止了悲聲,仰起頭來,目中滿是信賴與期許之光,輕聲道:
“環(huán)哥兒,你在這府里走動得多,見識又廣,耳目亦靈,定能將這幕后首尾查個水落石出。
只盼你早日尋得法子,莫要教二姐在那府里受苦受難。
我這兒尚有一些體己,你若需使錢打點,只管拿去,切莫有半分顧慮。”
畢,便欲起身去取。
賈環(huán)趕忙伸手阻攔,面上帶笑,溫道:“大姐這是何苦來哉?
我如今正為銀錢多得無處花銷發(fā)愁,怎會要你那點體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