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打手林七等人狼狽遁入夜色,小院內(nèi)彌漫著粉塵與淡淡的血腥氣。林玄背靠土墻,右臂鉆心的疼痛讓他冷汗涔涔,世界樹爆發(fā)后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襲來。他大口喘息,目光卻緊鎖墻角那搏動著的第六葉雛形,光芒雖微黯,搏動卻沉穩(wěn)有力,傳遞著一股劫后余生的欣慰。
“玄哥!”蘇晚晴撲到他身邊,聲音帶著哭腔,手指顫抖地檢查他腫脹淤紫的小臂,“骨頭…”
“嘶…硬傷,沒斷!”林玄咬牙擠出笑容,借著月光看向手臂,又望向世界樹,“多虧‘伙伴’…不然真懸了?!碧K晚晴連忙嚼碎生肌草敷上,清涼藥力混合世界樹微弱的滋養(yǎng),疼痛稍緩。
“是林豹派的人…真正的高手。”蘇晚晴包扎的手微微發(fā)抖,眼中憂懼深重,“他們不會罷休的,還有葉辰的懸賞…”
篤…篤篤…
三長兩短,輕微而猶豫的叩門聲響起。
林玄瞬間警惕,左手抄起地上遺落的短匕,示意蘇晚晴后退,低喝:“誰?!”
門外沉默片刻,一個低沉沙啞、飽含疲憊與擔憂的聲音響起:
“玄兒…是爹。”
溫柔的女聲緊隨其后,帶著哽咽:“還有娘。玄兒,晚晴,你們…還好嗎?”
林玄與蘇晚晴對視,眼中皆是震驚——父親林震山!母親柳氏!
迅速示意蘇晚晴收拾打斗痕跡,林玄忍痛挪開青石開門。門外,林震山身形依舊高大,卻透著難以掩飾的佝僂與頹唐,臉上刻滿風霜,眼神渾濁憂慮。柳氏面容憔悴,眼圈紅腫,緊攥著一個洗得發(fā)白的舊布包袱。
“爹?娘?你們怎么來了?”林玄連忙讓進二老,警惕地關(guān)好門頂回青石。
林震山銳利的目光一掃,瞬間鎖定墻角新土、殘留粉塵、林玄手臂的草泥腫脹!他臉色驟沉,渾濁眼底怒火升騰:“林家派的人?又動手了?!”聲音壓抑如刀鋒。
柳氏驚呼撲來,顫抖的手撫上林玄手臂,淚如泉涌:“玄兒!你的手!晚晴呢?晚晴受傷沒?”她急切看向蘇晚晴。
“娘,我沒事。”蘇晚晴扶住柳氏,“玄哥護著我,傷了手臂,已敷藥了?!?
“爹,娘,別擔心,打發(fā)了?!绷中首鬏p松,引父母坐于石階,“幾個小角色,蹦跶不了?!?
林震山看著兒子強笑下的傷勢和院中狼藉,拳頭攥得咯咯響,最終化作沉重嘆息,頹然垂首:“是爹沒用…護不住你們…”
柳氏緊抱蘇晚晴,泣不成聲:“都怪娘…當初沒攔住退婚,害你被抽骨,又連累晚晴…”
“爹,娘,路是我選的?!绷中Z氣斬釘截鐵,“廢了也罷,被趕也罷,與你們無關(guān)。我現(xiàn)在很好?!彼赶驂鞘澜鐦溆酌?,“看,種點東西,能活。”
林震山與柳氏望向那月光下玉色流轉(zhuǎn)、生機勃勃的小苗,眼中掠過驚異。雖修為盡廢(林震山舊傷難愈遭排擠;柳氏本非修士),眼力猶存,察覺此苗不凡。
“這苗…”林震山欲又止。
“撿的,命硬?!绷中龓н^,正色道,“爹,娘,深夜冒險來,可是族中…?”
林震山沉默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個鼓囊的舊布袋,沉甸甸塞入林玄手中——是靈石!又接過柳氏手中包袱,里面是幾件半新粗布衣和幾條油紙包裹、風干發(fā)硬的咸魚。
“拿著!”林震山聲音沙啞,“爹娘攢的體己,還有…你娘最后一根陪嫁玉簪換的。二十塊下品靈石。你帶晚晴走!離開青云鎮(zhèn)!林浩今日受辱,林豹必報復!葉辰懸賞二十塊活口你,坊市魑魅魍魎皆盯著你!此地兇險!”
柳氏將包袱塞給蘇晚晴:“晚晴,好孩子,拿著…路上吃。跟玄兒走!”
二十塊靈石!父母傾盡所有,變賣最后念想換的生路!還有那干硬的咸魚…林玄握著帶父母體溫的靈石袋,喉頭哽咽,鼻尖發(fā)酸。
“爹,娘…”他深吸氣,壓下翻涌心緒,將靈石袋與咸魚包袱鄭重塞回柳氏手中,眼神灼灼,“這錢,不能收。咸魚…留下加餐!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