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注意到，酒館角落里，那個一直打著盹的邋遢老頭，不知何時鼾聲停了。

黃伯依舊歪靠在長凳上，眼睛還瞇著，仿佛仍在熟睡。但那抱著酒葫蘆的手指，卻微不可察地輕輕敲擊了一下葫蘆肚。

他干癟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如同夢囈般吐出幾個極其含糊的音節(jié)，微弱得幾乎被周圍的嘈雜徹底淹沒：

“…陰影…”

“…嘿…”

“…是巡空的…”

…冰梭子喲…”

“…聞著…”

…腥味兒…”

…要…”

…收網(wǎng)了…”

“冰梭子”？“收網(wǎng)”？

這沒頭沒尾的醉話，混雜在酒館的喧囂里，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幾個離得近的酒客只當(dāng)是老醉鬼又說胡話了，嫌棄地挪遠了點。

然而，倘若有人能讀懂這夢囈背后的含義，并結(jié)合北境商隊那諱莫如深的恐懼來看，便會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那劃過北境天空的巨大陰影，并非天災(zāi)，也非妖物，而是某種…有目的的、正在進行“巡空”、“收網(wǎng)”的恐怖存在？

北境商隊的到來，如同在看似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帶來的不僅是珍稀的冰系材料，更是一縷從遙遠苦寒之地吹來的、充滿了不祥氣息的寒風(fēng)。

傳聞悄無聲息地在坊市蔓延，為本就壓抑的氛圍，又增添了一層難以喻的緊張和迷霧。

黃伯翻了個身，背對眾人，鼾聲再次響起，仿佛剛才那句夢囈，從未存在過。

只有他那抱著酒葫蘆的手，指節(jié)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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