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路時昱問他。
他盯著池中半枯的蓮葉,淡聲回:“難得高興。”
聊起那個科技公司,他給路時昱留了陳秘書的電話,說會再派人與他對接。
正事說完,沈修齊破天荒地問起了路時昱表弟。
“趙嘉義?”
路時昱驚到思緒停滯兩秒,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過問趙嘉義騷擾今宵的事,若非今宵在球場提起趙嘉義,這沈三爺又怎會記得他表弟的名字?
他立刻表示,會找趙嘉義父親面談此事。
沈修齊得了滿意的回答,只微微頷首,沒再多說話。
路時昱一走,沈修齊便找了煙灰缸將煙滅掉。
給司機打完電話,他隨手點開微信看起了消息,列表紅點很多,他只粗略瀏覽一遍,并未點開誰的聊天框,滑至最后,他被自己離譜到想笑。
他怎么就對人小姑娘拒加他好友一事如此耿耿于懷?
人在球場對他體貼對他好,那是她身為球童的職責(zé),出了球場,他是沈修齊,她只是今宵,他們不再是客人與球童的關(guān)系,她也沒有任何“給他好臉”的義務(wù)。
昨夜要她送自己回
家已是強求,他總不好再難為人。
罷了。
準(zhǔn)備離開時,他無意瞥見一組曇花照片。
也不知什么時候點開了朋友圈,正要退出,卻被第九張圖牢牢攫住視線。
九宮格的縮略圖里,她只露了下半張臉,可他還是一眼將她認出。
照片開了閃光燈,以至于環(huán)境很暗,她很亮。
她蹲在一株曇花旁,梳兩條麻花辮,戴一頂小花帽,身上的艾德萊斯裙在地面鋪開熱烈的火焰紋。
曇花獨獨開了一朵,她右手扶著花枝靠近臉,任由花瓣遮去她右眼,露水沾濕了她面頰,她那眼眸也像凝了夜露,墜了星光般,濕潤而透明。
曇花純白,嬌艷,清絕,美到令人失語,卻不及人萬分之一。
宴散了,江澈扶著廊柱走出來,一把攬住沈修齊肩膀,他不動聲色將照片往右一劃,第八張是今宵和宋云舒的自拍。
看見那張合照,江澈一下子擰緊了眉:“你干嘛盯著我老婆看?”
沈修齊懶得和一個醉鬼多話,抬手拂開他:“誰說我在看你老婆?”
第9章
心怦然以蘭比君,不敢與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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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號這天下午,今宵只有一節(jié)公共大課,正好能有時間去機場接左疏桐,一早左清樾就給她打電話,說到時間來學(xué)校接她一起去。
他們約好在學(xué)校東南門見面,熟悉的車尼爾練習(xí)曲一響,她便收好包往樓下走。
路過a區(qū)教學(xué)樓,她好像聽見有人叫她,一回頭,看見周教授拎著包朝她匆匆走來。
周佩是她們學(xué)院的博士生導(dǎo)師,這學(xué)期教她們工筆重彩課程,周教授是個溫和性子,教學(xué)嚴(yán)謹不嚴(yán)厲,人還很新潮,接梗能力一流,平時很受同學(xué)們歡迎。
今宵以為是專業(yè)課有什么問題,便主動迎了上去。
她剛喊了一聲周教授,周佩就一把將她拉到邊上,笑吟吟地問她:“你今天有空嗎?”
今宵不明所以,心知今夜的生日宴她絕不能缺席,只好先問:“周教授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周佩倒也沒賣關(guān)子,直說:“是這樣的,我一老朋友那兒有幾幅絹本小畫,年頭有些久了,沒保存好,破損了幾處,她兒子一直想找人幫忙修復(fù),但你也知道,這絹本修復(fù)不比紙本,難度高,我這侄兒問了幾處都沒找到合適的修復(fù)師,便叫我?guī)退胂朕k法。這事兒就特趕巧兒,那天我在博物院跟幾位朋友聊天,聽說關(guān)教授絹本修得很好,所以來找你問問看,能不能請關(guān)教授幫幫忙?”
這要是放在以前,今宵肯定就幫關(guān)老師應(yīng)下了,關(guān)老師不僅作畫能力一流,修復(fù)古畫的技藝也是一絕。
可如今......
她照實了說:“不好意思周教授,關(guān)老師現(xiàn)在身體不大好,恐怕是勝任不了如此精細的工作了。”
她說完頓了一下:“不過......”
一想著左疏桐的簽名照,她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