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沂腳步一頓,沉默片刻,冷笑:“你倒不如先回去問問你那個好兒子,他有沒有把我當兄弟。”
說完,他扶著莊媽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早年間,和陸槐遠徹底鬧掰后,陸修沂便搬離了絳陽侯府,在城西買了座宅子住下,如今他便是要和莊媽媽回到城西的宅子里。
“屬下辦事不力,還請公子責罰。”
陸修沂安撫好莊媽媽歇下-->>,剛將她的房門輕輕掩上,便見楮澤垂首跪地,“你何罪之有?”
楮澤恭聲回:“屬下原以為莊媽媽的住處安排得天衣無縫,誰想讓侯爺鉆了空子。”
“你我這半年以來皆為官銀一案忙得焦頭爛額,不消說你,便是我也未曾想到這一點,”陸修沂將他扶起,“所以你何罪之有?”
楮澤聞,心中燃起微微暖意。
在搬離絳陽侯府之前莊媽媽已經(jīng)被陸修沂送去桐州頤養(yǎng)天年,經(jīng)過此事,他不再打算將莊媽媽送回桐州,只想讓她在這宅子里安享晚年。
因此前他和楮澤都是大男人,宅子里皆是小廝,沒有婢女,他便吩咐楮澤:“我要進宮復命,你留在府里布置下府周圍的眼線,以免有閑雜人等過來騷擾,順便安排人采買幾個丫鬟回來伺候莊媽媽?!?
“是?!?
吩咐完,陸修沂當即策馬進宮。
***
景淮帝已經(jīng)等在御書房里,陸修沂只將追蹤到官銀和銷毀瓷器之事稟報,關(guān)于賬本卻只字不提。
“臣揪不出幕后黑手,有負圣恩,還請陛下責罰?!标懶抟试俅螁蜗ス蛳?。
景淮帝靜靜地看著他,他早便收到陸修沂回京的消息,原以為他會立刻進宮復命,誰想半道卻被陸槐遠截胡。
半晌,他捻著手中的佛珠走下臺階,伸出手將陸修沂扶起,面上卻波瀾不驚:“你將官銀追回,使國庫免受損失,朕和江沙門的將士都感激你,你何罪之有?”
陸修沂微詫:“陛下……”
景淮帝拍了下他的肩,往他身后邊走邊道:況官銀一事,勢必與朝廷官員有關(guān),上京局勢錯綜復雜,往往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有了此事,他們亦必會有所忌憚。毒瘤要清,但朕并不急于一時。你追回官銀,到底有功,說吧!想要什么獎賞?”
這個結(jié)果來得意料之外,陸修沂原本已經(jīng)做好被問責的準備,誰知素來對他求全責備的景淮帝今日卻如此寬容,他怔了一瞬,道:“陛下賞給微臣的東西太多了,臣別無所求?!?
當年他母親薨逝,若非皇帝舅舅護住他,他早便被陸槐遠掃地出門,如今能保留絳陽侯府的世子頭銜,也全不過因舅舅之故。
他倒不是說有多稀罕這個虛名,他甚至恨不能和陸槐遠一刀兩斷,只是這個位子是陸迦夢寐以求的,他又能穩(wěn)穩(wěn)坐在那惡心他,他又何樂而不為?
景淮帝聞,面上不由得露出幾分喜色,然不過一剎,他收起情緒,回頭望著陸修沂溫聲道:“阿沂,人活一世,最忌諱的是別無所求,權(quán)力、財富、美色,你所求哪一樣都可以。唯有如此,你才會有往上爬的動力?!?
正說著,他話鋒一轉(zhuǎn):“也罷,你此番立功,朕便封你為懷化將軍,掌西營,賜新邸,與寧簡行同列。”
話音未歇,陸修沂難以置信地猛然抬首,眸光中滿是震驚,囁嚅道:“陛,陛下,臣從未領(lǐng)過軍,打過仗?!?
景淮帝朗聲笑了,轉(zhuǎn)頭回到高座上:“你是皇姐的女兒,朕信你可以。且如今國泰民安,海晏河清,亦無需你立刻上戰(zhàn)場,況我朝百年來治國之策便是如此,有功則賞,有過必罰,膽敢覬覦國庫者,必誅九族。”
陸修沂聞,立刻明白景淮帝此舉,不過是要告誡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因此他沒再拒絕,唯有接下此令。
回到府中,莊媽媽已經(jīng)醒來,得知陸修沂要她采買丫鬟,她忙勸了幾句。
奈何陸修沂堅持己見,莊媽媽唯有道:“何必麻煩?新買回來的丫鬟不知底細,我們不僅得費功夫查她,還得費時間觀察。我往日在桐州時,倒有兩個貼心的丫頭,性情溫順,做事得力,不如沂哥兒派人接她們過來便是,也好省一番功夫。”
有熟悉莊媽媽的人侍候,自然比新買回來的要好,陸修沂略略思量便同意了,當即吩咐楮澤派人到桐州將她們接來。
任命的圣旨也在午后來了府里。
陸修沂接完旨,梳洗一番,楮澤方問:“爺可要見姑娘?”
正在屏風后理著衣衫的男人聞,想起孟榆那張梨花帶雨的臉,欲火竟以滔天巨浪般的形式在瞬間纏滿全身。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陸修沂低低地暗罵一聲,穿好外衫,眸子如覆寒冰:“不急,讓人盯著,莫要打草驚蛇,有什么事立刻來報。她的好日子要到頭了,爺姑且讓她多逍遙幾日,待爺整頓好西營再說?!?
楮澤垂首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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