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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陸修沂終于吐完,靠在臺磯的柱子上不肯挪動分毫:“榆兒,我想漱口?!?
孟榆有點不耐煩:“回去再漱?!?
昏黃的燭火下,他面上染了幾許異樣的微紅,說起話來也沉沉的:“我走不動了,心口燥?!?
瞧他那樣兒,似乎也走不動道,來往也沒見有婆子和婢女,孟榆沒了法子,剜他一眼后,只好轉(zhuǎn)身親自回青梨院拿茶水。
誰料就是這么一會兒功夫,再回來時,臺磯上空蕩蕩的一片,連個鬼影都見不著。
第50章
恨難平
全府上下翻箱倒柜尋到半夜,亦沒找見陸修沂。
一個大活人,還是一個會功夫的將軍,竟生生消失在后宅里,眾人皆覺震駭不已。
直到此時,他們才想起陸修沂的名聲自來便不好,如今忽然消失,難保不是仇家尋上門。
這個猜測不而喻,在場諸人后背皆泛起陣陣寒意。
天色將明,晨風(fēng)裹著些許微涼從四面八方襲來,沈姨娘悄悄讓雁兒回去取了件薄薄的披風(fēng)給孟榆。
盤問了滿府的人,要么說當(dāng)時有事在忙,路過也沒注意,要么就沒到過長廊。
孟榆覺得不能再耽擱,便打算派人去通知楮澤,讓他帶兵過來查。
聽到她要讓人帶兵入府,孟硯清瞬間從圈椅彈起,厲喝:“不許通知,你讓人帶兵入府,若傳出去,我孟家還如何在上京立足?你二姐姐和四妹妹日后還要不要議親了?”
人命關(guān)天之時,他卻還想著如何維護他的臉面,孟榆被他這話氣笑了:“父親,在你心里,到底是孟家的面子重要,還是闔家老小的性命要緊?陸修沂在孟府失蹤,你以為此事能瞞得???你以為圣上知道后,能饒了我們?別做夢了,醒醒吧!”
懷茵面色惶惶地將這話譯出來。
孟硯清臉色鐵青地聽完,片刻沒說話。
孟榆當(dāng)即讓懷茵去通知候在大門的將士,命他們悄悄地讓楮澤帶少量將士過來,切莫聲張。
懷茵急忙忙跑出去。
沒到兩刻鐘,楮澤就沉著臉帶人過來了,在府里盤問一遍,逡巡一番后復(fù)問:“為何獨獨不見四姑娘?”
孟硯清忙恭聲回:“四姑娘今兒多喝了些酒,還沒用完晚飯就醉了,如今還在房里歇著呢?!?
沉吟片刻,楮澤又問:“還有哪里沒搜過?”
孟硯清回:“都搜過了?!?
孟榆立刻抬手:“還有三個地方不曾搜過,慈安堂、枕花齋和青梨院?!?
“慈安堂是老夫人住的地方,”沒等眾人說話,袁氏立刻跳出來阻攔,“枕花齋又只有我和兩位姑娘住,哪里能藏個男人?傳出去豈不讓人笑……”
“住口!”
她話未道完,楮澤目光凌厲地剜向她,沉聲厲喝:“將軍若出事,爾等擔(dān)當(dāng)?shù)闷鹈??搜?!?
跟前的將士立刻四散而去。
袁氏被嗆得閉了嘴,面色沉沉地覷了眼孟榆,眼里似噴了火星子般。
孟榆置之不理,只是端坐椅子。
查慈安堂的將士來回,道是并無不妥。
沒過片刻,搜枕花齋的將士回來時卻紅了臉,低著頭囁嚅道:“回,回大人,四,四姑娘的房中有異,還請您和夫人去,去看看?!?
眾人面面相覷,皆覺震詫。
孟榆帶著一波人趕到枕花齋時,孟洇的房門被一腳踹開,汀月正嗚嗚咽咽地瑟縮在廊檐下。
仿佛猜到了何事,孟榆立刻上前攔在門口,讓出一條道,只朝臉色煞白的袁氏和孟硯清作了個“請”的手勢。
兩人哭喪著臉,跌跌撞撞地跑了進去。
下一瞬。
“?。 ?
意料之中的凄厲哭喊陡然震破天際,連同陸修沂在孟榆心底里好容易建立的一絲好感亦瞬間灰飛煙滅,再不見影蹤。
難怪,難怪他醉酒時身子竟會發(fā)燙成那樣兒。
可恨她當(dāng)時并未多想。
腦海里忽然蹦出“可恨”二字時,孟榆自己都驚呆了。她原本對陸修沂便沒什么感情,當(dāng)日也不過是替嫁,她恨什么?有什么可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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