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夫人……”
“祖母……”
正思量間,身后忽然傳來兩聲驚惶失措的叫喊,回頭時,她便見孟老夫人已經(jīng)暈過去了。
孟霜和孟章洲臉色沉沉,忙將孟老夫人送回慈安堂,并著人去請大夫。
袁氏出來時,臉白如紙,身子發(fā)軟,腳步虛浮,唯有攙著門沿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孟榆很快恢復(fù)過來,聲音并無分不妥,更無半分醋意:“事情既已發(fā)生,我會讓將軍納四妹妹為妾。”
懷茵將這話譯出,眸底滿是震詫和憤懣。
后面出來的孟硯清似失了魂般,聞得孟榆此,僵硬地搖了搖頭。
以為他對孟洇做妾心有不滿,孟榆又抬手:“如若父親覺得妾侍不可,那么側(cè)夫人如何?”
“夫人當(dāng)真寬宏大度,連側(cè)夫人的位子都替我許了?!睉岩疬€沒來得及將此話譯出,垂花門處便遙遙渡來一聲厲喝。
孟榆唬了一跳,循聲望去,天邊雖翻出了些許魚肚白,可天色仍有些暗沉,遠遠只見橘色燭火搖曳,影影綽綽地鋪在來人的面上,落下一片陰翳,襯得他神色晦暗。
危險的氣息在一剎間仿佛穿透層層阻礙,直撲而來。
孟榆滿臉的難以置信,睜大眼睛僵硬地轉(zhuǎn)頭望向屋內(nèi),怔了一息,好似想到什么,便立刻沖了進去。
衣裳零零散散地鋪了滿地,愈是臨近床榻,嗚咽飲泣聲便越發(fā)明顯,孟榆顫顫巍巍地撩開珠簾,只見衾褥壓了一角在地上,帳幔也有被壓出褶皺的痕跡。
半透的橘子黃帳幔里,孟洇屈膝攏緊雙手,將頭埋在臂彎里。她的對面,隱隱透出個熟悉的人影。
孟榆細細瞧了眼。
竟是江煊禮……
***
此事太過震撼,太過羞恥,即便回到青梨院緩了許久,孟榆仍未從震詫中回過神。
見她久久不曾說話,只是呆呆地坐著,沒有半個字的解釋,陸修沂想起她那般冷靜地說出要為他納妾,便覺一口怒氣憋在喉嚨和唇齒間,提不上來,又壓不下去。
終于,他壓著脾氣忍不住道:“你不該解釋解釋么?”
聲聲入耳,孟榆霎那拉回了思緒,滿臉復(fù)雜地望向他。
她的眼神里有震驚、有疑惑、有不解,仿佛很驚訝這話竟是出自他口中。
心中的憤怒頓時化為滿腹委屈,他的氣勢瞬間弱下來,句句控訴:“我自問成婚后,待你并無半分逾矩,答允你的事也都做了,可你呢?問都不問我一句,便想替我納妾,你有為我想過半分么?”
孟榆緩緩抬手:“我以為房里的人是你?!?
“怎么可能?”陸修沂神色夸張,“我對你忠貞不渝,絕無二心?!?
孟榆仔細端詳著他面上的表情,疑惑地抬手:“你明明回了青梨院,我當(dāng)時也在第一時間就回青梨院找了,為何不見你?”
聽搜查的將士回,他們是在她房中找到睡昏過去的陸修沂的,可她當(dāng)時第一個找的就是青梨院。
她復(fù)而問,陸修沂仍耐心解釋:“我不是說了么?我當(dāng)時覺得等了你很久,見你還沒回來,就想著自己回去,誰知腦袋發(fā)懵,走錯了路也不知道,繞了另一條遠路回去,偏生同你錯過了?!?
孟榆想起她也確實只回青梨院找過一次,再后來便是將士過去搜查。
如此細想,他的理由好像挑不出什么錯處。
可她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但要細說是哪里怪,她又道不出個所以然。
***
此事發(fā)生后,孟硯清立刻嚴令封鎖,若有人敢傳出去半個字,當(dāng)場打死。
到底是關(guān)乎孟榆的面子,說出去也不好聽,陸修沂自然也循著他的話吩咐下去,嚴令在場將士,否則人頭落地。
枕花齋內(nèi),氣氛凝重壓抑。
鄧媽媽和婢女都被趕到庭院中,若無吩咐,不許靠近門前半步。
孟硯清來回踱步。
袁氏撐著額樓,嗚嗚咽咽地用帕子抹著淚,她的眼睛又紅又腫。
然聽到孟硯清要將孟洇許給江煊禮后,她立刻撲上去苦苦哀求:“老爺,我們洇兒活潑靈動,日后是要上嫁高門的,她從小錦衣玉食,沒吃過半點兒苦,可江家家徒四壁,連吃頓飽飯都成問題,如今你卻要將她許給江煊禮,你還不如一繩子勒死她算了?!?
孟硯清抽回被她拽住的衣擺,不耐煩地斂眉:“我若當(dāng)真勒死她,你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