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轉(zhuǎn)念想到沈姨娘母女倆一夕間全都葬身火海,那堵在胸口的濁氣便消散了些許。
袁氏揣著滿腔怒意回了枕花齋,讓人去請孟霜過來,奈何孟霜知道她又要嘮叨說教,就攏著衾褥一口回絕。
“她若不肯來,你帶人將門砸了,把玉煙拖出來發(fā)賣?!痹蠚獾靡慌淖雷?,獰著臉厲喝。
第63章
散石粉
鄧媽媽忙帶人去傳話。
孟霜無法,只得理好衣衫打開門,隨鄧媽媽到袁氏房中。
袁氏坐在主位上,閉眼撐著眉心,聽到動靜也沒睜開,只是冷冷地道:“如今玉煙那丫頭都比你母親的話好使了,看來我是管不了你了。”
孟霜撲通跪下,正色道:“母親,起初也是您讓女兒接近陸迦的,女兒若是不聽您的話,便不會有今日?!?
“你的意思,是責任全在我?”袁氏睜開眼,松了手,難以置信地望向她。
孟霜挺直背,神色清凌無波:“您知道女兒不是這個意思。母親,我自小便看您打理府中上下,任何事都算無遺策,可為何獨獨在我和四妹妹的婚事上失了手?那是因為您算不準我們的心,您在背后縱是如何運籌帷幄,那又能如何?心不由己,連我們都不能控制?!?
話說到最后,她的語調(diào)里都帶了一絲無法抑制的悲涼。
仿佛不相信此話竟會出自孟霜口中,袁氏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
良久良久,直至確定她眼神中的無奈和悲哀,她不可置信地緩緩站起,攥緊手中的帕子,眸底的淚漸涌而上:“難道,難道洇兒的下場還沒能令你警醒?母親早便同她說過,情之一字不可為,應(yīng)付男人,演好表面功夫即可,甚至付出世間女子為之捍衛(wèi)的貞潔也無所謂,但唯獨不可將真心獻出去,可如今,如今你卻,卻……”
袁氏恨鐵不成鋼,可看到她也一臉悔恨,眸中帶淚,斥責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只是渾身無力地癱軟在椅子上。
真心難控。
她豈能不知?
緘默許久,袁氏撐著發(fā)疼發(fā)脹的腦袋,朝外喊了聲兒:“鄧媽媽?!?
鄧媽媽原就候在門外,聞聲連忙走進來。
“把二姑娘帶回房,沒我的吩咐,不許放她出來?!?
“是?!?
鄧媽媽微微躬身,朝孟霜作了個請的手勢,她沒反抗,站起來轉(zhuǎn)身欲走。
袁氏又道:“過兩日你父親就回來了,趁這幾日好好收起你的心,等他回來,我自會讓他給你另行婚配?!?
此宛若一道驚雷狠砸在孟霜心頭,她猛地回首,難以置信地看著袁氏,見她面上的神情絲毫未變,才確定她所非虛,頓了片刻,方一字一句地道:“我、不、嫁?!?
袁氏放下?lián)沃夹牡氖?,冷冷地直視她:“由不得你,鄧媽媽,還愣著作什么,把二姑娘帶回去?!?
鄧媽媽一臉的難為情,應(yīng)了聲兒后正要拉孟霜,孟霜猛地一甩袖,寒聲道:“不必扯我,我自己會走?!?
剛進房間,鄧媽媽就把門上了鎖,孟霜也沒反抗,倒是玉煙一下慌了神,忙拍門:“鄧媽媽,姑娘又不是囚犯,你上鎖作什么?”
“這是夫人的吩咐,玉煙,你好好地在里頭陪二姑娘,吃食會定時送來,有何事你需得第一時間稟報,”鄧媽媽靠在門邊,涼聲警告,“切莫再犯糊涂,包庇二姑娘做傻事?!?
罷,鄧媽媽轉(zhuǎn)身離去,沒再管猛拍門、扯著嗓子喊的玉煙。
“別拍了,”身后傳來孟霜毫無波瀾的嗓音,玉煙回過頭,見她屈膝坐在床頭,把下巴枕在膝蓋上,“父親沒回來替我安排婚事前,她們是不會把我們放出去的。”
“那怎么辦?”
孟霜擰眉思量片刻,忙抬首:“云煙呢?她沒被困著吧?”
玉煙搖搖頭:“應(yīng)當沒有。”
“你過來?!?
玉煙俯身,孟霜在她耳畔低語了兩句,她瞬間嚇得變了臉,忙退離兩步跪下:“不行,這太危險了,奴婢不能答應(yīng)姑娘?!?
孟霜輕嘆一聲,起身將她扶起:“玉煙,你從小就跟在我身邊,倘或論起年歲,你比我大兩個月,我還該稱你一聲姐姐?!?
玉煙微微垂首:“姑娘別這么說,奴婢擔當不起?!?
“有什么擔當不起的?你待在我身邊的日子比誰都長,這么多年,你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便是要我稱你一聲姐姐,你也是擔得起的。”孟霜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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