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dāng)空,果干片片鋪在簸箕上,散出陣陣清香,葛伯路過時聞著味兒,忍不住笑道:“姑娘好法子,將剩余的桃子做成果干,既不浪費,也可售賣?!?
孟榆從庫房挑了一籃果干和兩壇果醬遞給葛伯,葛伯不知她是何意,一時怔然。
任鈴莞爾解釋:“這是前兩天才做好的,我們姑娘特意送您嘗嘗。”
葛伯受寵若驚,忙接過,打開籃子一瞧,兩層高的籃子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果香躥進鼻腔,桃干曬得金黃,像是染了一層蠟質(zhì),再看那壇果醬,綿密純香,拿來拌面或者拌些小炒都是極好的選擇。
“如此,便多謝姑娘了?!备鸩貋硎莻€爽快人,見狀也不推辭,當(dāng)即就樂呵呵地道謝。
送走了葛伯,也臨近放工時間,孟榆又讓兩個小工搬了十來壇果醬出來,并讓任鈴將工人們都招集到陰涼的地方。
連著干了四個月,樹蔭下,工人們都曬成黑炭一般,孟榆雖裹得嚴(yán)實,但常日曬著,也比從前黑了不少。
孟榆朝任鈴使了個眼色,方打起手勢:“大家干了幾個月,也都辛苦了,這十來壇果醬都是分給你們的,每人領(lǐng)一壇家去,先歇三日,三日后再到涿山來開工?!?
眾人一陣歡呼,人群中又有人問:“席姑娘,那這三天有工錢么?”
孟榆莞爾:“當(dāng)然有。”
眾人歡喜不盡,紛紛和孟榆道謝,領(lǐng)了果醬家去。
鎖好庫房門,任鈴正要收拾東西家去,孟榆及時叫住她,拿了一籃果干出來遞過去,抬手:“前兒楊陽過來,我見他很喜歡吃這個,這籃果干你且拿回去給他,只一樣,讓他吃完記得漱口,否則日后滿口蚜蟲,我可不擔(dān)這個責(zé)?!?
任鈴原含著淚,直至看到最后那話,忍不住笑出聲兒:“姑娘請放心,我一定叮囑他。”
孟榆身后還有一壇果醬,她探頭看了眼,是素日放在庫房架子上的那壇,比她現(xiàn)在領(lǐng)的這壇要大上一倍,還是姑娘親自做的。
任鈴笑了笑,心領(lǐng)神會地道:“這又是送給云姑娘的吧!”
孟榆點點頭,回頭看了眼那壇果醬,忽然想起云安婚后滿臉的疲憊,一時心酸不已。
“唉!云姑娘是個爽朗性子,倘或當(dāng)日她能跟著姑娘你干,豈有今日?”
看出了她的心事,任鈴嘆了口氣,這段時間她跟著孟榆,時常往返她家,才知那崔母竟是個厲害性子,不過因云安和同村的男子多說了兩句話,又恰巧被她瞧見了,她便在崔詢面前夸大其詞,將云安貶得一文不值。
崔詢和云安有過幾年感情,自然是信她的為人,因而也不曾計較,但人非草木,若似崔母這般時常挑撥他們夫妻的關(guān)系,只怕云安和崔詢亦難長久。
孟榆搖搖頭,苦笑著抬手:“不提這個了,天色也晚了,你早些家去吧!”
任鈴仰首看了下天兒,只見曛色滿天,彩霞翻飛,大雁歸巢,確實不早了,想來楊陽已經(jīng)下學(xué)。
她忙和孟榆道了聲,便搬起壇子,拎著籃子,踏著輕快的腳步家去了。
孟榆將果醬搬到崔家,敲了幾聲門,崔母的嗓音果然遠(yuǎn)遠(yuǎn)傳來:“誰???”
打開門,見是孟榆,她的笑立刻凝固在唇邊,撩起雙手放在胸前,冷下臉:“席姑娘,又來找云安?她不在,回她哥家了。”
孟榆沒打算和她糾纏,更沒瞧她一眼,抬腳就走進去,抱著壇子直往云安房里去。
“哎哎,你這人怎么這樣?我都說了她不在,你還闖進去,這是我家,你擅闖進來,我要報官。”崔母追在身后,擰著臉喝她。
孟榆還沒走進屋里,系著衣的云安就急匆匆地從廚房那邊跑了出來,手里還拿著炒勺。
一見云安,她回頭瞪了眼崔母,崔母訕訕努了下嘴:“她要做飯的,哪來的時間招呼你?”
云安上前,一臉擔(dān)憂地問:“韞禾,你怎么來了?”
孟榆沒再理崔母,將壇子放到邊上,才指了指壇子,莞爾抬手:“這是桃子醬,送你的?!?
云安偏頭看了眼,那壇子比平常的酒壇大了將近一倍,要熬出這么大的一壇果醬,想必用的果子不少,她忙擺擺手:“你前兒已經(jīng)送了一籃果脯過來,如今又送果醬,這必定要費不少果子,你且留著……”
“啰嗦什么?”她話還沒說完,崔母不知何時踱步到旁邊,一把抱起壇子,“席姑娘既有心送來,我們收下便是?!?
崔母剜了眼云安,屁顛屁顛地抱著壇子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