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也有幾分道理,孟榆緘默了下,抬手:“那你打算怎么辦?”
云安聞,垂首輕撫著還未隆起的肚子:“先養(yǎng)好胎,好好地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再說。”
孟榆點(diǎn)頭:“既如此,煩惱的事兒你就別再想了,放寬心好好養(yǎng)胎,唯有這般,你和孩子才能安然無恙。”
云安點(diǎn)頭應(yīng)聲兒。
***
九月初三。
宜嫁娶,宜納采,宜祈福。
“一梳梳到底,二梳夫妻恩愛,三梳白發(fā)齊眉,四梳兒孫滿堂?!绷饣ㄧR前,孟霜一襲嫁衣,容色傾城,眉眼與身后之人略有幾分相似。
替她梳完頭,袁氏放下梳子,哽咽著叮囑:“霜兒,嫁過去后,記得時?;丶铱纯?,有任何事也一定要和阿娘說?!?
聽到“阿娘”二字,孟霜呆怔的面色終于動了動,往日袁氏只許她喊她母親,從不許她似平常人家的孩兒那般叫她阿娘。
“母親,我已經(jīng)喊慣您母親了,您不是說,枝條要往上長,便需要不停地攀爬,要永遠(yuǎn)向前,要永不回頭?!?
她偏過頭,看到袁氏眸中帶淚,嘆了聲,似是惋惜,又是悲哀,可遙遙望去,那清冷的神色中無一絲動容,話里話外,亦盡是疏離。
似是沒想到孟霜的變化,袁氏怔了下,然轉(zhuǎn)瞬,她又粲然笑道:“是,是,我說過的,要永遠(yuǎn)向前,要永不回頭?!?
話說到最后,她的聲音愈來愈小,直至最后幾個字,竟帶了一絲哽咽。
孟霜沒再理她,只顧自戴上鳳冠。
鳳冠上的珠簾相撞,發(fā)出清脆聲響,仿佛淚珠落地。
***
又過了半個月,金秋時節(jié),果醬和果脯都已全部做好,葛伯突然喜滋滋地上門:“席姑娘,你不在我攤上是沒見著兒,你送我的那兩壇果醬原是放在架子上的,就前兒酒賣完了,偏攤子離庫房又遠(yuǎn),那客人難纏得緊,我只好先舀了勺果醬兌了杯水給他喝,他一嘗,竟多給了一兩銀,后來不知是從哪兒漏出的消息,但凡來到我攤上吃飯的客人都點(diǎn)名要喝這個,你這兒可還有果醬?我全要了?!?
孟榆笑了,垂首寫道:“您攤子不大,買這么多果酒和果醬,若賣不完,豈不浪費(fèi)?”
“不瞞姑娘所說,多虧有姑娘的果酒,我這段時日也賺了不少,正打算買鋪?zhàn)娱_一間食肆,也好免了開攤時的風(fēng)吹日曬,”葛伯頓了下,收起面上的笑,神色真誠地道,“只是姑娘這兒還剩多少果醬?價錢幾何?”
孟榆細(xì)細(xì)地回了他的問題,葛伯聽完,擰眉略略算了下:“若要全收了姑娘的果醬,得要五十兩銀,可我大部分銀子都拿來付了鋪?zhàn)右荒甑淖饨?,只恐不夠。?
聞,孟榆想了下,方執(zhí)筆道:“葛伯既有心要這些果醬,我倒有個主意?!?
庫房的果醬一下就被清空了,孟榆將簽好的契書鎖回柜子里,她將果醬以葛伯鋪?zhàn)用吭聝沙杉t利的價錢賣給他,相當(dāng)于她以五十兩銀子,入股葛伯“椿食館”,成了椿食館的股東。
多一條出路,便能多幾分心安。
眾人歇了三日,復(fù)來上工的第一日,孟榆讓人幫忙準(zhǔn)備一桌子菜,還開了幾壇桃子酒讓眾人喝個盡興。
和鶴九云鄉(xiāng)的其他莊頭相比,孟榆請人干活不僅有工錢,還紅利分成,期間還有休沐日以及各種禮品,眾人自然干得積極。
椿食館開張的第一天,葛伯請了孟榆過去吃酒,鋪?zhàn)永镏昧耸畞韽堊酪?,因葛伯在城頭擺攤多年,在鶴九云鄉(xiāng)中也算有點(diǎn)名聲,老客得知他開了新店,紛紛過來幫襯,他還聘了兩個長工幫忙,小小的一個鋪?zhàn)尤祟^攢動,小二來回上菜,忙得不亦樂乎。
葛伯替她點(diǎn)了幾道椿食館的招牌菜,有蓮葉魚包、鮮菇釀鴨、杏仁豆腐和炸鵪鶉。
孟榆都一一嘗過,蓮葉魚包祛除了魚的腥味兒,每一口都帶著蓮葉的清香;鮮菇釀鴨釀汁濃稠鮮香,吃上一口鮮菇,滿嘴爆汁;杏仁豆腐口感細(xì)膩,柔軟嫩滑;炸鵪鶉色澤金黃、外酥里嫩,又香又脆,再配上一口桃子酒,簡直沁爽可口,食欲倍增。
吃飽喝足,葛伯過來問意見,孟榆早將嘗過后的所思所想皆訴諸于紙上。
葛伯看了,笑得合不攏嘴。
孟榆又問:“對了,椿食館沒有點(diǎn)心么?”
“姑娘說笑了,我葛老頭哪里會做點(diǎn)心?只懂做些小炒罷了,”葛伯搖頭笑道,“況前面那家瑞香樓做點(diǎn)心一絕,我若做了點(diǎn)心,只恐無人買賬?!?
孟榆笑了下,沒再繼續(xù)問,而-->>是轉(zhuǎn)了話題:“我倒是會做一味點(diǎn)心,可巧今兒涿山也沒什么要緊的事兒,不知葛伯可愿嘗嘗我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