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霜出殯這日,孟硯清撐著孱弱的身子起身。
金色的暉光鋪在他滿頭的銀發(fā)上,臉上的褶皺在日光下分外明顯,連步履都不似之前靈活。
孟榆遙遙望去,三日不見,他仿佛蒼老了十歲。
聽說袁氏瘋了。
為防她將家丑嚷嚷出去,孟老夫人將她困在枕花齋,無令不得踏出半步。
孟榆原還想著去問問她,她算計一生,謀劃一生,甚至不惜毒害她母親,可最終卻落得這般下場,有沒有一絲悔意,但如今,已經(jīng)無需問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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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破開云層,如紗般的薄霧漸漸褪去,高遠的天穹只剩下如雪般的云片,時不時有鳥雀從綠蔭上翻飛而過。
陸迦的墓設(shè)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可聽鳥語,可聞花香。
陸修沂看著孟榆將晨起時采來的長春花放到陸迦墓前,睫毛掩映下的眸光影影綽綽。
沉默片刻,他偏過頭去,終于問出了連日來的疑惑:“你當時為何不走?你若說要走,我此生絕不攔你。”
孟榆越過墓碑,將目光放遠:“你說的此生,是僅這個月?!?
話音擲地,陸修沂猛地抬眸:“你知道?”
“那天的一壺兩杯,一杯有毒,一杯無毒?!?
孟榆將放遠的目光收回,清凌凌的視線落到他身上:“有毒的是你備的。陸修沂,大祈還沒收復滄霖九州,寧穗亦還未完成她的心愿,便是寧簡行或者秦慕歲,都無法理解女子為何如此艱難,豫王的施政還會遇到重重困難,他們都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