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起,一站一坐的二人對視了一眼臉色同時冷了下來,薛宜咽下嘴里的‘你手藝看起來真好,辛苦了?!缙秸聞t是迅速將水杯放下,抽了把主廚刀握在手里,緊抿著唇皺眉心拱起的凝重模樣,再配上他這身穿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cos
拔叔,壞人說不定還真會被他的表情唬住,
鈴聲響起的一瞬薛宜的確想到了‘仇家上門’,甚至還有些心虛害怕,畢竟這是潼陽,諶巡要做出格的,肯定沒人敢管,至少到現(xiàn)在都沒警察找她們錄口供,很顯然,諶巡掃尾掃的很干凈。
但那人昨晚畢竟信誓旦旦的說了‘饒不了你’,薛宜不否認自己會害怕,畢竟她掛念的人和事很多,她真沒‘客死異鄉(xiāng)’的準備,但這會兒看見宴平章炸毛戒備的夸張模樣,薛宜被男人迅速的動作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不至于,宴平章,鄭乾家這可是懸浮門、3、3米呢,諶巡再瘋也不至于翻進來抓我們?!?
扶著桌子的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邊咳嗽邊無奈朝人擺了擺手,宴平章被薛宜笑得臉紅,但緊繃的神經也的確被女孩的話緩解了。
“知道了,你先喝點水。”
男人不好意思的嘆了口氣,輕輕放下刀具,握著水杯走到了捂著嘴咳嗽的越來越劇烈的薛宜面前,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松開幾輪,宴平章終于鼓足勇氣抬手搭在薛宜背上,輕輕拍著對方的背,抖著聲音心虛無比。
“你、順、順順、順順氣,再、再嗦、說!話!”
薛宜本就笑得停不下來,宴平章磕磕巴巴上下牙打架的模樣樂得薛宜幾乎笑背過去,門鈴聲響了兩聲就停了下來,宴平章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為自己出丑懊惱,萬幸薛宜笑痛快后,一口氣悶了溫水,就放過了局促的他,搓了搓紅撲撲的臉,慢慢走到了顯示器前。
“別多想,我這人天生笑點詭異,不是笑你。”
薛宜說話時回頭看他的表情促狹又靈動,圓溜溜的眼睛里閃爍的讓人分不清是琉璃燈的折射,還是她的眼睛真的和操場的大排燈一樣會發(fā)光。
這一次,宴平章沒逃避,看著女孩的眼睛,紅著耳朵,聲音不大不小。
“笑也沒關系?!?
可惜,薛宜剛在監(jiān)視器前站定,煩人的門鈴聲又響了起來,薛宜并沒聽清他這句自自語,看樣子也完全沒有追問的打算,宴平章安靜的看著女孩鼓搗顯示器的背影,又看看身后餐桌上的飯菜,沉默的低嘆了口氣,邁著步子慢慢近了薛宜。
下次再說。
‘噠-’
薛宜想的很清楚,這個點還有鄭乾在他們上面頂著,來人大概率是個‘善茬’,抱著這樣的心態(tài),薛宜按接聽鍵的動作很輕松,顯示器連接的突然,過曝的光線讓人分辨不出監(jiān)視前男人的面孔。
“你好,我找薛宜?!?
男聲傳出來的瞬間,宴平章就皺起了眉,可還沒等他問,薛宜好像、不,是薛宜很高興地答了句‘來了’,連毛線外套都沒穿就沖了出去,徒留撿起毛衣跟在后面跑的宴平章別別扭扭的喊‘薛宜,是誰???不管是誰,我們都要提高警惕?!?
吳戈收到薛廷肇電話時,正在打休假報告,不過打報告也是為了薛宜,得知薛宜才來三天就出事的消息,吳戈掛斷電話便急急將報告呈給了直屬領導。
薛宜來潼陽的消息是薛明昀偷偷遞給他的,對方說薛宜來潼陽談案子,但案子很棘手牽扯多方,薛宜不希望薛家插手太多,所以希望、麻煩他能多看顧看顧自己愛橫沖直撞的小妹妹。
這是薛明昀在電話里說的官話,很明顯二人通電話時,薛爺爺和薛伯父都在旁邊,薛明昀才這么官腔十足。
掛斷電話在微信上,薛明昀說話沒這些顧及,一如從前在部隊那樣和他滿嘴混話的胡咧咧。
珠珠可是我們薛家的小寶貝,我二叔二嬸的心頭肉,安潤這腦殘案子牽扯了不少傻吊,我們珠珠打小就傻正義,我們手又沒法伸那么長,不然看老子怎么收拾他們這幫爛貨。
但現(xiàn)在我話也不敢說太重,我們家小姑娘犟著呢,但這事兒吧,幾個老的心里都急。
吳戈,你要想當我們老薛家的女婿,這機會可得抓住嘍,別說兄弟不給你交底不仗義,我就認你這個妹婿,珠珠出發(fā)那飯局上,爺爺三番五次提你,根本不給那姓尤的面子,他就喜歡你、我們家三位薛法官可都只中意你。
現(xiàn)在機會送上門了,別不給力,照顧好我妹懂不懂,別和木頭樁子似得不開竅,只要鋤頭揮得狠,什么墻角你挖不走,我們珠珠心軟著呢。
聽完男人混賬傲慢的語音,吳戈擱下手機無奈又靦腆的笑笑,在對話框里敲敲打打刪刪改改,最終只回了句‘望不辱命’。
男人獨來獨往慣了,朋友鮮少,薛明昀算一個。
吳戈認識薛明昀也只是一個部隊的機緣,二人算不上談得來,只是‘政見相同’能說得上幾句話的同窗,后來二人一起出來幾次滾刀子的任務,才算真正成了朋友。
至于他和薛宜的‘機緣’若要真的追溯,薛明昀其實作用不大,在薛明昀作用之前,薛宜此人,只是一串難以想象畫面話的中文字符,是不存在什么特殊意義,和吳戈一樣普通的人物代號。
但某次同寢的幾個人話家常時,得知薛明昀還有個妹妹宿舍里男人頓時來了勁,紛紛想看看薛明昀這家伙的妹妹得是怎樣一副好相貌,畢竟薛明昀的長相還真是部隊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就他們知道的,好幾個老長官都想把自家女兒介紹給這位能力相貌家世樣樣拔尖的毛頭小子。
但薛明昀是個刺頭,無論來人是誰,男孩只有一句‘我女朋友在國政,大律師,哥兒們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女朋友薛明昀藏得不嚴實,他恨不得昭告天下,戚頌來的幾回,薛明昀活像開屏的孔雀;但妹妹、薛明昀藏得嚴嚴實實,除了那晚被套話,大家壓根兒不知道薛家還有個寶貝的小女兒。
可惜,薛明昀根本不給大伙兒深問的機會,只留下一句‘癩蛤蟆別妄想吃天鵝肉,敢惦記我薛明昀的妹妹,老子給他牙全打碎’
說罷,男人抄起拳頭將鐵床錘得邦邦響,煞有其事無比。
換個人說這話,大家估計會嗤笑打哈哈,但薛明昀說,眾人紛紛堰旗鼓息,畢竟,一進部隊就把老班長打服的也就倆人,薛明昀是其一,這其二……
是吳戈。
可那時,吳戈沒-->>將男人的話放在心上,道士給他的批命是‘親緣淺’,換之,他沒戀愛成家的命,巧了,他是不偏信迷信,無神論者但向來貫徹‘兼聽則明’,總之,吳戈腦子里有了這么個、名叫薛宜的人,至于旁的情緒還真沒有。
吳戈第一次見到薛宜不是兩年前的相親,是在軍校,那年他二十三,在京州的軍校讀研究生兼輔導員,那是他和薛宜這個人‘機緣’的開始。
那晚輪到他巡校,發(fā)現(xiàn)鬼鬼祟祟的小姑娘不算巧,西門鐵絲網(wǎng)壞了有一陣子,來軍校鍍金的官二、官三搞出來的花樣,吳戈對他們的花樣沒興趣,至于上報修葺……他更是沒必要自找麻煩,奈何麻煩就那么鉆了進來,找上了門。
‘還好沒通電,真不知道是夸她膽子大,還是運氣好?!?
坐在單杠上的吳戈看著鉆進來的女孩,難得生了些興致,在這個全是政治斗爭算計的地方,他第一次產生了‘活著’的感覺,吳戈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那么瘦弱的身軀是如何爆發(fā)出那樣炙熱乃至灼燙的能量的。
可松散著馬尾辮,鼻涕眼淚和著泥巴混了一臉的小姑娘就是做到了他一直想做但不敢做的。
‘紀委、團長、老紅軍的孩子,不好惹著呢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