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不去你煩不煩?”有人語氣嚴肅,拒絕得相當干脆,若非熟悉的聲音,江甚差點兒以為自己認錯了。
他一轉身,看到了趙湘庭。
趙湘庭別看聊天框里十分活躍,現(xiàn)實里一遇見江甚,頓時像被腿骨打折了,他著急掛斷電話,這次不磕頭了,而是一-->>邊鞠躬一邊后退,然后迅速轉身,眼瞅著就要跑路。
“站著?!苯蹰_口,他聲音不大,卻很有力地將趙湘庭定在原地。
趙湘庭像是認命了,緩慢轉過身,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江哥?!?
“現(xiàn)在知道喊江哥了,你跑什么?”江甚沒好氣。
趙湘庭嘴里含糊了兩句,江甚沒聽清。
“過來。”
趙湘庭老老實實上前。
“都快結束了過來干什么?”
趙湘庭忙說:“還不是傅元睿,原本我都不打算來了,他非拽著我。”
江甚:“吃晚飯了沒?”
“吃了吃了?!壁w湘庭一聽是關切的話,頓時放松下來,“江哥呢?”
“吃了?!苯醪缓谜f他喊趙湘庭過來就是為了看對方這糾結討巧的樣子,怪可愛的。
“忙你的去?!苯跤终f。
但趙湘庭反而不想走了,磨磨唧唧又聊了兩句,才被電話鈴聲一遍遍催離。
江甚趴在欄桿上,看著下方的游泳池藍底靜默,波光粼粼。
等他這根煙抽完,見趙湘庭的身影從泳池躺椅跟三角小桌中穿梭而過,江甚掏出手機回信息,那邊的嚴隨問了兩個關鍵點,他講清楚費了些時間。
但也就五分鐘的功夫,忽然聽到一陣驚呼,緊跟著是桌椅被掀翻的響動,玻璃杯碎了幾個,人群短短幾秒鐘涌了過來。
這種場合喝酒鬧事不算罕見,一會兒傅誠的保鏢就會給人扔出去。
但江甚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趙湘庭跟一個富二代打起來了!
趙湘庭被富二代推了一把,站在原地沒動。
江甚下意識心里一緊,剛往后退了半步,就被人輕輕按住了肩膀。
“沒事。”趙樓閱沉聲說。
江甚心想這能沒事嗎?那可是趙湘庭,一拳下去沉默三天,渾身上下嘎嘣脆,別一會兒還得打120。
趙樓閱放下手,站在了江甚身旁,就這么短短半分鐘內(nèi),見趙湘庭突然暴起,一拳砸在了那個富二代臉上。
江甚微微挑眉,這動作有些專業(yè)啊。
“他最近一直有接觸散打防身。”趙樓閱說。
他聲音很沉,又是那種將全部情緒按在心底的狀態(tài),趙樓閱單手搭在欄桿上,身體微微前傾些許。
他被激發(fā)本能,見不得趙湘庭跟任何人起沖突,可如今這份支配思想的沖動再也無法控制他的身體,趙樓閱堅定地立在這兒,立在熟悉的保護范圍外,他眼眸又黑又沉,像是有什么東西會隨著趙湘庭動作而湮滅,當然,也會隨著趙湘庭的勇敢而誕生。
富二代破口大罵,但趙湘庭在本能后縮一下后,又猛地沖了上去。
趙樓閱抓住護欄的手倏然收緊。
江甚新奇地扭頭,看到趙樓閱眼中迸發(fā)出的萬千光輝,那像是城邦重建后欣喜若狂般的慶賀,又被趙樓閱收斂,他眼中的情緒飛速成長,當趙湘庭抱著富二代一起跳下游泳池后,漣漪泛起,然后徹底沉淀。
江甚莫名心跳加快,他覺得趙樓閱此刻看趙湘庭的眼神不像兄長,更像是頭狼回望即將掉隊的同類,看著對方站立、掙扎,反抗,在趙湘庭一腳踹開富二代輕松游上岸時,頭狼轉身走向風雪,他一直撫育照料的狼崽,終于長大了。
“你他媽的!裝什么逼?”趙湘庭站在岸上扯開了嗓子罵,那股痞氣跟他哥簡直一脈相承,“還沒我哥我算什么?哎,你一個來a大附屬專業(yè)求學都要提兩袋禮物的人,見了你爹我這個正兒八經(jīng)考進去的,不應該羞愧至死?再惹我試試!見一次打一次!”
趙樓閱悶笑出聲。
江甚抿了抿唇,靈魂中某根弦被震得發(fā)麻。
一陣死寂中,傅誠鼓掌:“好!”
傅誠對趙湘庭的進步極為贊嘆,大手一揮:“明天逛長隆,專柜的東西隨便選,當傅哥我送你的禮物?!?
趙湘庭蹭蹭鼻尖,“那多不好意思。”
傅誠指揮保鏢,“把那個落湯雞給我請出去?!?
趙湘庭跟傅誠要了房間鑰匙,肯定要洗個澡換身衣服。
趙樓閱就這么單手插兜看著,直到趙湘庭的身影消失。
“身法不錯吧?”趙樓閱開口。
江甚明白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他一時間心緒復雜:“你怎么……”
怎么舍得了?
趙樓閱說:“我只是突然明白,原來我的那種保護,不叫保護?!?
江甚淡淡“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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