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在空中的軌跡愈發(fā)清晰,瑩白的瓶身裹著殿內(nèi)微弱的光,像一顆懸在所有人心頭的星——是林驚塵與江湖最后的希望,也是秦蒼必欲毀掉的死結(jié)。
    林驚塵抱著柳輕煙,指甲幾乎嵌進(jìn)自己的肉里,經(jīng)脈斷裂的劇痛與血脈枯竭的眩暈交織,卻死死盯著那只瓷瓶,喉嚨里發(fā)出嘶啞的低吼:“別碰它!”可他渾身力氣早已透支,這聲呼喊只像風(fēng)中殘燭,剛出口就被殿內(nèi)的兵刃交擊聲吞沒。
    秦蒼眼里閃著瘋狂的光,腳下踉蹌卻速度極快,指尖已快要觸到瓷瓶的瓶頸。他能想到,只要毀掉這瓶續(xù)命丹,林驚塵撐不過半炷香,護(hù)世劍陣一散,金色光罩必碎,到時候就算古邪本源不殺他,他也能看著整個正道陪葬,這份“功績”,就算死了也能在焚天門的邪史里留一筆。
    “給我碎!”秦蒼猛地探手,指腹剛碰到瓷瓶的涼意,后頸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是張景然拼著被雙煞的利爪劃開肩頭,硬生生甩過來半截斷裂的劍穗,穗尖裹著殘存的正道內(nèi)力,雖傷不了秦蒼根本,卻逼得他下意識偏了偏頭。
    就是這一瞬的耽擱,瓷瓶擦著秦蒼的指尖飛了過去,“哐當(dāng)”一聲撞在金色光罩的邊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林驚塵更是心臟驟停,生怕下一秒就看見瓷瓶碎裂、丹藥散落——那可是柳輕煙用最后生機(jī)換來的希望。
    可預(yù)想中的破碎聲并未立刻響起?,摪状善孔苍诠庹稚希贡还庹直砻鏆埩舻淖o(hù)世之力托了一下,瓶身打著轉(zhuǎn)往地面墜去,落在一塊尚未崩碎的金色陣紋上。“啪”的一聲輕響,瓷瓶終究還是裂了,瓶口豁開一道口子,三粒朱紅色的續(xù)命丹滾了出來,兩粒落在陣紋縫隙里,瞬間被黑色邪力侵蝕,化作一灘黑泥,只剩下最后一粒,在陣紋的金光里滾了兩圈,停在了林驚塵腳邊三尺處。
    “還有一粒!”凌岳率先喊出聲,眼里爆發(fā)出狂喜,剛想上前去撿,卻被雙煞中體型更壯的黑煞一爪拍在胸口,倒飛出去撞在斷柱上,一口鮮血噴在地上,染紅了身前的碎石。
    秦蒼看著那粒幸存的丹藥,眼底的瘋狂更甚,不顧后頸的隱痛,轉(zhuǎn)身就朝著丹藥撲去。張景然此刻已被雙煞纏得動彈不得,左肩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順著手臂往下滴,握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只能朝著林驚塵大喊:“驚塵,快撿丹藥!我撐不了多久了!”
    林驚塵何嘗不想撿,可他抱著柳輕煙,右腿不知何時已被碎石壓住,稍一挪動,經(jīng)脈就像被千萬根針同時扎著,疼得他眼前發(fā)黑。懷里的柳輕煙似乎察覺到他的掙扎,虛弱地睜開眼,用盡全力推了推他的胸口:“林兄……別管我……去撿丹藥……”
    “我?guī)阋黄穑 绷煮@塵咬著牙,用僅能活動的左臂撐著地面,試圖將壓在右腿上的碎石推開??伤槭?,他的左臂經(jīng)脈也早已破碎,剛使上勁,就聽見“咔嚓”一聲,左臂的骨頭竟隱隱有了錯位的跡象,劇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腳邊的地面上,瞬間凝結(jié)成細(xì)小的冰粒。
    秦蒼的腳步越來越近,距離那粒續(xù)命丹只剩下兩步。他看著林驚塵狼狽的模樣,笑得越發(fā)猙獰:“林驚塵,你就看著吧!這最后一粒丹藥,也一樣要毀在我手里!你血脈枯竭,經(jīng)脈盡斷,到時候就是個任人宰割的廢人!”
    就在秦蒼的腳即將踩碎那粒丹藥時,地面突然劇烈震顫了一下,之前被金色陣紋暫時穩(wěn)住的黑色裂縫,竟再次往外擴(kuò)了半尺,一股更冷的邪風(fēng)從裂縫里涌出來,吹得秦蒼一個趔趄,險些摔倒。緊接著,地底的古邪本源突然發(fā)出一聲急促的怒吼,不是針對林驚塵,反倒像是在呵斥秦蒼:“蠢貨!別踩碎那粒丹藥!”
    秦蒼愣了一下,下意識停下腳步,回頭望向黑色裂縫,眼里滿是疑惑:“你……你說什么?這丹藥是林驚塵的救命符,毀了它,他很快就會死,對你不是更有利嗎?”
    古邪本源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耐,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我要的是他活著,不是他現(xiàn)在就死!他是林墨的后人,血脈里藏著‘鎮(zhèn)邪之核’的線索——當(dāng)年林墨沒找到鎮(zhèn)邪之核,護(hù)世劍沒能鑄成,如今這線索,大概率就在林驚塵身上!你毀了他,我去哪找鎮(zhèn)邪之核?沒有鎮(zhèn)邪之核,就算我沖破封印,也解不開當(dāng)年林墨布下的‘血脈禁制’,永遠(yuǎn)無法離開幽冥淵!”
    “鎮(zhèn)邪之核?血脈禁制?”林驚塵心里猛地一震,他終于明白,古邪本源之前不直接殺他,反而追問林氏血脈的往事,根本不是出于好奇,而是打著鎮(zhèn)邪之核的主意!祖父林墨當(dāng)年不僅留下了護(hù)世劍圖紙與劍陣,竟還在古邪本源身上布下了血脈禁制,難怪古邪本源被困在幽冥淵百年,就算有焚天門的血祭,也無法徹底沖破封印。
    秦蒼顯然也沒料到還有這一層隱情,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既想毀了丹藥讓林驚塵死,又怕違逆古邪本源,斷了自己最后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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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秦蒼猶豫不決之際,張景然突然抓住機(jī)會,拼盡全力催動內(nèi)力,長劍裹著金色光芒,狠狠刺向纏著他的白煞的眼睛。白煞吃痛,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嘶吼,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張景然趁機(jī)擺脫糾纏,朝著秦蒼撲過去,長劍直刺秦蒼的后背:“秦蒼,你的死期到了!”
    秦蒼驚覺背后的殺意,趕緊側(cè)身閃避,長劍擦著他的肋骨劃過,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黑衣。他疼得齜牙咧嘴,卻也被徹底激怒,轉(zhuǎn)身與張景然纏斗在一起,嘴里還嘶吼著:“姓張的,我今天先殺了你,再慢慢收拾林驚塵!”
    雙煞失去秦蒼的操控,雖依舊狂暴,卻沒了之前的章法,只是漫無目的地在殿內(nèi)沖撞,偶爾拍碎幾根斷柱,倒給了林驚塵喘息的機(jī)會。
    林驚塵看著腳邊的續(xù)命丹,又低頭看了看懷里氣息微弱的柳輕煙,心里已有了決斷。他用僅能活動的左臂,小心翼翼地將柳輕煙放在一塊相對平整的斷石上,又扯下自己的衣襟,輕輕裹住柳輕煙后背的傷口,聲音溫柔得像怕驚到她:“輕煙,你再撐一會兒,我去把丹藥拿過來,給你吃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柳輕煙虛弱地?fù)u了搖頭,眼里滿是淚水,卻依舊擠出一絲微笑:“林兄……丹藥……給你吃……你要活著……守住江湖……”
    林驚塵沒再說話,只是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隨后拖著受傷的右腿,一步一步朝著那粒續(xù)命丹挪過去。每挪一步,經(jīng)脈斷裂的劇痛就像潮水般涌來,右腿被碎石壓過的地方更是疼得發(fā)麻,可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他要先拿到丹藥,若柳輕煙還能撐,就先救柳輕煙;若柳輕煙撐不住,他就吃了丹藥,守住封印,替柳輕煙守住這江湖。
    距離丹藥越來越近,只剩下一步之遙。林驚塵伸出左臂,指尖已經(jīng)快要碰到那粒朱紅色的丹藥,心里剛涌起一絲希望,地底的古邪本源突然再次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誘惑:“林驚塵,你若把鎮(zhèn)邪之核的線索告訴我,我可以幫你救柳輕煙——我的本源之力雖邪,卻能暫時吊住她的性命,讓她撐到你找到真正的解藥。”
    林驚塵的動作頓住了,指尖停在丹藥上方,沒有立刻去撿。他知道古邪本源的話不可信,可一想到柳輕煙此刻奄奄一息的模樣,他的心就忍不住動搖——只要能讓柳輕煙活下來,就算是與虎謀皮,他也想試一試。
    “你若真能救輕煙,為何不現(xiàn)在就動手?”林驚塵抬頭望向黑色裂縫,聲音里帶著一絲警惕,“你根本沒安好心,不過是想騙我說出鎮(zhèn)邪之核的線索。”
    “我沒騙你!”古邪本源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急切,“我現(xiàn)在被光罩與劍陣?yán)ё?,無法直接將本源之力渡給柳輕煙,可只要你答應(yīng)我,找到鎮(zhèn)邪之核后告訴我下落,我就先幫你驅(qū)散她體內(nèi)一半的黑色-->>邪力,讓她能撐到你離開幽冥淵!”
    林驚塵沉默了——他根本不知道鎮(zhèn)邪之核的線索在哪里,祖父留下的劍譜殘頁、父親留下的青銅令牌,他翻來覆去看了無數(shù)遍,從未見過“鎮(zhèn)邪之核”四個字??伤舨淮饝?yīng),柳輕煙恐怕真的撐不了多久了。
    就在他糾結(jié)之際,張景然與秦蒼的纏斗突然發(fā)生了變故。秦蒼畢竟用了血引令,雖壽命只剩半個時辰,實力卻暴漲了數(shù)倍,張景然本就受傷,漸漸落了下風(fēng),被秦蒼一刀砍在左臂上,長劍“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踉蹌著往后退了兩步,正好撞在林驚塵身邊的斷柱上,再也無法起身。
    秦蒼提著滴血的刀,一步步朝著林驚塵走過來,眼里滿是得意:“張景然,你也有今天!林驚塵,現(xiàn)在沒人能幫你了,你要么把丹藥交出來,要么就看著我先殺了你,再殺了柳輕煙!”
    林驚塵趕緊撿起腳邊的續(xù)命丹,緊緊攥在手里,將柳輕煙護(hù)在身后,雖然他此刻連站都站不穩(wěn),卻依舊努力挺直身子,像一道單薄卻堅定的屏障:“秦蒼,你休想傷害輕煙!要殺要剮,沖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