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鴻揣緊裝著幽冥花的瓷瓶,與蘇慕并肩往幽冥淵外走。避瘴丹的藥效已過了大半,鼻尖又開始縈繞起刺鼻的腥氣,視線也比進(jìn)來時(shí)模糊了些,腳下的落葉踩上去“沙沙”響,在寂靜的淵中格外清晰。
    蘇慕甩動鐵鏈,時(shí)不時(shí)撥開擋路的毒藤蔓,胳膊上的傷口被扯得生疼,他卻只是皺了皺眉,沒出聲——如今幽冥花已到手,林驚塵的解毒有了希望,這點(diǎn)疼根本不算什么。
    “再走一刻鐘,應(yīng)該就能出淵了?!绷煮@鴻回頭看了蘇慕一眼,見他臉色發(fā)白,布條上的血跡又濃了些,忍不住放緩腳步,“你要是撐不住,就說一聲,我們歇會兒再走?!?
    “不用,早一刻出淵,就能早一刻把花帶給驚塵?!碧K慕搖頭,聲音雖有些虛弱,卻透著勁,“再說輕煙姑娘他們還在山洞里等著,要是等久了,肯定會擔(dān)心。”
    林驚鴻點(diǎn)頭,不再多,只是悄悄將步伐放得更穩(wěn),還刻意走在蘇慕身側(cè),用長劍幫他擋開更多藤蔓。兩人一路疾行,終于在避瘴丹藥效徹底消失前,看到了淵口的光亮。
    剛踏出瘴氣范圍,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兩人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了些。蘇慕靠在淵口的老槐樹上,大口喘著氣,林驚鴻則掏出帕子,擦了擦劍上的血跡,又檢查了一遍懷里的瓷瓶——幽冥花安然無恙,他才徹底放心。
    “我們先去山洞接輕煙姑娘他們,然后立刻回鎖龍窟。”林驚鴻收好長劍,扶著蘇慕,“路上再找些干凈的布條,給你重新包扎傷口?!?
    蘇慕點(diǎn)頭應(yīng)下,兩人剛要往破廟后方的山洞走,就見不遠(yuǎn)處的樹林里,突然閃過一道黑影,速度極快,瞬間就消失在了枝葉間。
    林驚鴻的眼神立刻變得警惕起來,一把將蘇慕拉到樹后,壓低聲音道:“有人!你剛才看到?jīng)]?像是在跟著我們?!?
    蘇慕也瞬間繃緊了神經(jīng),攥緊手里的鐵鏈,順著林驚鴻的目光望向樹林:“看到了,速度很快,不像是焚天門的弟子——焚天門剩下的人要么被我們殺了,要么跟著厲無常進(jìn)了淵,怎么還會有人?”
    “不好!”林驚鴻突然想起什么,臉色一變,“說不定是焚天門的余黨,一直躲在暗處,看到我們殺了厲無常、拿到幽冥花,就想跟著我們,趁機(jī)搶花!”
    這話一出,蘇慕也慌了——幽冥花是林驚塵解毒的唯一希望,若是被人搶走,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剛要沖出去追那道黑影,就被林驚鴻攔?。骸皠e追!我們現(xiàn)在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貿(mào)然追進(jìn)去,說不定會中埋伏。再說輕煙姑娘他們還在山洞里,若是我們走了,對方趁機(jī)去抓他們,就麻煩了?!?
    蘇慕也反應(yīng)過來,停下腳步,眼里滿是焦急:“那可怎么辦?總不能讓他們一直跟著我們,要是到了山洞附近,他們突然動手,我們顧不過來?!?
    林驚鴻思索片刻,眼里閃過一絲算計(jì):“我們不如故意放慢腳步,裝作沒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引他往破廟的反方向走一段,再突然回頭,打他個措手不及,看看他到底是誰,為什么要跟著我們。若是能抓住他,就能問出底細(xì),也能絕了后患?!?
    蘇慕眼前一亮,覺得這辦法可行:“好!就按你說的辦!我裝作傷口疼,走得慢些,你在旁邊扶著我,引他出來?!?
    兩人商量好后,便故意放慢腳步,蘇慕還時(shí)不時(shí)皺著眉,捂住胳膊的傷口,發(fā)出幾聲輕微的痛哼,看起來虛弱不堪。林驚鴻則一臉擔(dān)憂,扶著蘇慕,慢慢朝著與破廟相反的方向走,還時(shí)不時(shí)回頭張望,裝作在警惕淵口的動靜,實(shí)則在留意身后的樹林。
    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林驚鴻用余光瞥見,樹林里又閃過一道黑影,果然跟了上來。他悄悄給蘇慕使了個眼色,蘇慕立刻會意,故意腳下一滑,摔倒在地,疼得“哎呀”一聲。
    林驚鴻趕緊彎腰去扶:“慕,你怎么樣?是不是傷口裂開了?”
    就在這時(shí),樹林里的黑影以為機(jī)會來了,猛地沖了出來,手里拿著一把短匕,朝著林驚鴻的后背刺去——他的目標(biāo),顯然是林驚鴻懷里的幽冥花!
    “來得好!”林驚鴻早有防備,猛地轉(zhuǎn)身,舉著長劍,擋住了短匕?!爱?dāng)”的一聲脆響,短匕被長劍挑飛,落在地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
    那黑影沒想到林驚鴻會有防備,愣了一下,轉(zhuǎn)身就要往樹林里跑。蘇慕早已從地上爬起來,甩動鐵鏈,“呼”地一聲,纏住了黑影的腿。黑影被鐵鏈一扯,重重摔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林驚鴻就舉著長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別動!再動,老夫就殺了你!”林驚鴻厲聲喝問,“你是誰?為什么要跟著我們?是不是焚天門的余黨?”
    那黑影趴在地上,渾身發(fā)抖,卻不肯抬頭。蘇慕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拽起來——這才看清,黑影竟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穿著一身破舊的黑衣,臉上沾著泥土,眼里滿是恐懼,手里還緊緊攥著一個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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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焚天門的人?”蘇慕皺著眉,厲聲問道。
    少年趕緊搖頭,聲音顫抖:“不……不是!我不是焚天門的人!我……我只是想跟著你們,找機(jī)會拿點(diǎn)東西,不是想害你們!”
    林驚鴻盯著少年的眼睛,見他眼神慌亂,不像是在說謊,卻還是沒放松警惕:“拿點(diǎn)東西?你想拿什么?是不是我們懷里的幽冥花?”
    少年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隨即低下頭,小聲道:“是……是想拿幽冥花。但我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我娘!我娘中了幽冥毒,只有幽冥花能救她,我聽說你們進(jìn)淵找幽冥花,就想跟著你們,看看能不能求你們分一點(diǎn)給我,不是想搶!”
    林驚鴻和蘇慕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疑惑。林驚鴻收起長劍,卻還是讓蘇慕用鐵鏈纏著少年的腿,沉聲道:“你說你娘中了幽冥毒?幽冥毒只有焚天門的人會用,你娘怎么會中這種毒?你把話說清楚,若是有半句假話,老夫絕不饒你!”
    少年見林驚鴻收起了劍,稍微放松了些,卻還是不敢亂動,緩緩說道:“我叫阿虎,家在幽冥淵附近的黑風(fēng)村。半個月前,焚天門的人來村里搶糧食,我娘不肯給,就被他們用毒針射傷,中了幽冥毒。村里的郎中說,只有幽冥花能解幽冥毒,我就一直守在幽冥淵口,想找機(jī)會進(jìn)淵找花,可淵里太危險(xiǎn),我又沒有避瘴丹,只能在外圍等著。后來看到你們進(jìn)了淵,又看到厲無常他們也進(jìn)去了,就躲在旁邊,想等你們出來,求你們分一點(diǎn)幽冥花給我娘?!?
    說著,阿虎從懷里掏出布包,打開一看,里面是一些曬干的草藥,還有幾個硬邦邦的窩頭?!斑@是我攢的草藥,沒用,這些窩頭是我僅剩的糧食。我真的不是想搶你們的花,只是我娘快撐不住了,我沒辦法了才跟著你們的?!?
    林驚鴻看著阿虎手里的窩頭和草藥,又看了看他破舊的衣衫和干裂的嘴唇,心里漸漸軟了下來——這少年看起來確實(shí)不像壞人,若是真的為了救娘,倒也情有可原。
    蘇慕也松開了纏在阿虎腿上的鐵鏈,輕聲道:“你娘中了幽冥毒多久了?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中了十五天了?!卑⒒⒌拖骂^,聲音帶著哽咽,“郎中說最多還能撐三天。我娘現(xiàn)在躺在床上,連水都喝不下,我要是再找不到幽冥花,就再也見不到我娘了。”
    林驚鴻皺起眉,心里犯了難——幽冥花只有一株,剛好夠煉制一顆解毒丹,給林驚塵解毒。若是分一點(diǎn)給阿虎,林驚塵的解毒丹就-->>不夠了,可若是不分,阿虎的娘就會死,他實(shí)在不忍心。
    蘇慕也看出了林驚鴻的難處,輕聲道:“林伯父,要不我們先去看看阿虎的娘?若是她的毒還有別的辦法解,就不用分幽冥花;若是實(shí)在沒辦法,我們再想別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