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休這一覺終究沒能睡踏實(shí)。
第二天一大早,他被院外一陣山呼海嘯般的詭異聲浪吵醒。那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壓抑的狂熱,像是幾百只蚊子在耳邊合唱。
他頂著一頭亂發(fā),睡眼惺忪地推開武館大門,然后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呆住了。
武館門外的長街上,黑壓壓地跪著上百名奇裝異服的武者。他們一個(gè)個(gè)神情肅穆,眼神狂熱,看到顧休出來,竟齊刷刷地對著他磕了一個(gè)響頭。
“我等心誠!求見仙師!求問大道!”
整齊劃一的吶喊聲,震得門框上的灰塵簌簌直掉。
顧休:“……”
什么玩意兒?仙師?大道?你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隔壁不是有個(gè)算命的嗎?
石敢當(dāng)端著一盆剛?cè)嗪玫拿鎴F(tuán)從后廚出來,看到這一幕,激動得滿臉通紅,對著顧休小聲說:“師父您看!您的威名已經(jīng)傳遍天下了!他們都是來向您求道的!師父您果然是游戲人間的真神仙!”
顧休面無表情地從他盆里揪下一塊面團(tuán),只想立刻塞進(jìn)這憨徒弟的嘴里。
“求什么道?我看他們是想求我把武館門口的路讓開?!鳖櫺輿]好氣地吐槽。
就在這時(shí),人群上空,一名氣息格外強(qiáng)大的錦衣宗師,顯然不屑于和地上的“凡夫俗子”一同跪拜。他自恃身份,直接御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撲武館后院。
“葉氏傳承,德者居之!本座乃北地槍王,特來……”
他洪亮的聲音在空中回蕩,充滿了志在必得的霸氣。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
后院里,正在樹下打盹的白猿,顯然被這只飛來飛去的“蒼蠅”和噪音徹底惹毛了。它連身子都懶得動,只是極其不耐煩地抬起一只毛茸茸的巨手,對著天上的錦衣宗師隨意地?fù)]了揮。
仿佛只是在驅(qū)趕一只討厭的蚊子。
一股無形的、無法抗拒的巨力憑空出現(xiàn)。
那位不可一世的“北地槍王”,連一聲完整的慘叫都沒能發(fā)出,就像一顆被球桿擊中的石子,以比來時(shí)快上十倍的速度倒飛出去,劃出一道凄厲的拋物線,“轟”的一聲,精準(zhǔn)地砸在百丈開外的街口,激起漫天煙塵,當(dāng)場人事不省。
這一記干脆利落的“全壘打”,徹底鎮(zhèn)住了所有蠢蠢欲動的人。
長街之上,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明白了,“百丈禁武”這四個(gè)字,不是一句空話,而是用一位宗師的臉面和筋骨,寫下的血淋淋的鐵律。
院子里的白猿,在他們眼中,瞬間從一頭單純的“兇獸”,升華成了考驗(yàn)求道者“誠意”的護(hù)法神將。這仙緣,果然不是那么好求的!
人群中,一位穿著南疆服飾、笑容天真爛漫的少女,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她的目光最終落在顧休身上,烏溜溜的大眼睛里閃爍著孩童般的好奇,口中卻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自語:“能讓這種等級的生命體主動護(hù)衛(wèi)……他的身體,一定很美味吧?”
而在人群的另一側(cè)角落,一個(gè)面容冷峻、手持戒尺的灰衣青年,則死死盯著被金光籠罩的武館,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敵意與殺氣。
“祖宗之法不可違,此門必封,此人必誅!”
就在這混亂但又詭異有序的僵局中,一輛華貴的馬車及時(shí)趕到,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fā)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