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麗江,陽光溫潤,萬物生長。玉龍雪山上融化的雪水匯成溪流,潺潺流過古鎮(zhèn)的青石板路,滋潤著兩岸新抽芽的垂柳與盛開的杜鵑。蘇硯的“云跡工作室”在春日里愈發(fā)顯得生機勃勃,一款融合了納西族東巴紙制作工藝的互動app,剛剛獲得了省級文化創(chuàng)新獎的提名,為工作室?guī)砹烁嗟年P注與合作機會。
陸時衍的書稿《法理與人情》已經(jīng)交付出版社,進入了最后的校對階段。他不再需要整天泡在書房,有了更多的時間陪伴蘇硯,或是去鎮(zhèn)上的圖書館查閱一些與法律史相關的資料。阿哲的攝影工作室也步入正軌,他收的那個納西族徒弟小楊,勤奮好學,已經(jīng)能獨立為游客拍攝寫真,阿哲也終于能偶爾偷得浮生半日閑,帶著團團和小團子在院子里曬太陽。
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軌。
然而,蘇硯卻發(fā)現(xiàn),陸時衍最近有些心事重重。
他時常會在晚飯后,獨自一人坐在院子里,望著遠處的玉龍雪山發(fā)呆,眼神里帶著一絲她讀不懂的憂慮。有時,他會接到一些來自城里的電話,通話時間不長,但掛掉電話后,他的情緒總會變得有些低落。
“是書稿出了什么問題嗎?”一天晚上,蘇硯忍不住問他。
陸時衍正在看一份出版社寄來的校對稿,聽到她的話,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沒有,書稿很順利?!?
“那是……林琛找你有事?”蘇硯又問。林琛是陸時衍在城里的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偶爾會打電話過來討論一些棘手的案子。
陸時衍搖了搖頭:“也不是。只是一些瑣事?!?
他放下校對稿,將蘇硯攬入懷中:“別擔心,真的沒事?!?
蘇硯靠在他懷里,沒有再追問。她知道,他若想說,自然會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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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答案揭曉了。
那天下午,陸時衍接到了一個來自城里的電話。他聽完電話,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怎么了?”蘇硯問。
陸時衍掛掉電話,對她說:“林琛……出事了?!?
蘇硯的心猛地一緊:“他怎么了?”
“他被人舉報,涉嫌商業(yè)賄賂?!标憰r衍說,“現(xiàn)在,警方正在調(diào)查他?!?
蘇硯愣住了:“不可能!林琛不是那種人!”
“我知道?!标憰r衍的表情很嚴肅,“但他現(xiàn)在是嫌疑人,而且,舉報他的材料,非常詳細,包括時間、地點、金額,甚至還有幾份錄音證據(jù)?!?
“這肯定是陷害!”蘇硯立刻說。
“我也這么認為?!标憰r衍點頭,“但問題是,誰在陷害他?目的是什么?”
蘇硯忽然想起什么:“會不會……和周明誠有關?”
陸時衍沉默了。他何嘗沒有這樣想過。周明誠雖然死了,但他留下的陰影,似乎并未完全散去。
“我要回去一趟。”陸時衍說。
蘇硯看著他:“我跟你一起?!?
陸時衍搖了搖頭:“不用。你留在這里,照顧工作室。我一個人去,處理完就回來?!?
蘇硯知道,他是為了她好。林琛是陸時衍的合伙人,也是他的朋友,他必須回去幫他。
“好?!彼c了點頭,“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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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衍當晚就訂了回城的機票。
阿哲送他去機場,臨走前,對他說:“陸哥,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嫂子和兩只貓的?!?
陸時衍拍了拍他的肩:“謝謝?!?
飛機起飛時,陸時衍望著窗外的夜色,心中一片沉重。他知道,這一次回去,等待他的,將是一場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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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的案子,比陸時衍想象的要復雜。
舉報他的,是一個名叫“正義之劍”的匿名賬號。這個賬號在網(wǎng)上發(fā)布了一系列的舉報材料,包括林琛與某企業(yè)高管的轉賬記錄、通話錄音,甚至還有幾張模糊的照片,照片上,林琛似乎在某個高檔會所里,與幾個身份不明的人見面。
材料一出,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林琛的律師事務所,瞬間陷入了輿論的漩渦??蛻艏娂娨蠼饧s,合伙人也產(chǎn)生了動搖。
陸時衍回到城里,第一時間去了林琛的家。
林琛看起來憔悴了許多,他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眼神空洞。
“你來了。”他看到陸時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到底怎么回事?”陸時衍問。
林琛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根本沒有收過那些錢,也沒有和那些人見過面。那些錄音,也是偽造的?!?
陸時衍看著他,知道他沒有說謊。他太了解林琛了,他是個驕傲的人,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正義之劍’……你有線索嗎?”陸時衍問。
林琛沉默了片刻,然后說:“我懷疑……是周明誠的人。”
陸時衍的心猛地一緊:“周明誠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他雖然死了,但他的人脈還在?!绷骤≌f,“他的一些舊部,一直對我和你心懷怨恨。他們覺得,是我們害死了周明誠。”
陸時衍皺了皺眉:“但周明誠的黨羽,不是已經(jīng)被一網(wǎng)打盡了嗎?”
“大部分是,但還有一些漏網(wǎng)之魚?!绷骤≌f,“我懷疑,‘正義之劍’,就是其中之一?!?
陸時衍看著他,忽然想起那個在慈善晚宴上,和他競拍莫奈畫作的男人――趙啟明。他自稱是周明誠的朋友,還帶來了周明誠的遺囑。
“趙啟明……你認識嗎?”陸時衍問。
林琛愣了一下:“趙啟明?他不是周明誠的私人律師嗎?他怎么了?”
陸時衍將趙啟明去麗江,帶來遺囑的事,告訴了林琛。
林琛聽完,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趙啟明……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是周明誠最信任的人之一,負責處理周明誠的一些‘見不得光’的業(yè)務。周明誠出事后,他就消失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
陸時衍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趙啟明是“正義之劍”,那么林琛的案子,就遠比他想象的要危險。
“我們必須找到他?!标憰r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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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開始調(diào)查趙啟明。
然而,趙啟明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沒有任何線索。他的手機是空號,銀行賬戶也已經(jīng)注銷,所有能查到的信息,都像是假的。
“他很謹慎?!标憰r衍對林琛說,“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該如何隱藏?!?
林琛的臉色越發(fā)蒼白:“陸時衍,你說……我是不是完了?”
陸時衍看著他,眼神堅定:“不會。我不會讓你有事?!?
他想起了蘇硯,想起了麗江的陽光和雪山。他知道,他必須盡快解決這件事,回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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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一個意外的線索,出現(xiàn)了。
那天,陸時衍正在律師事務所里,翻閱林琛的案件資料。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張照片上。
照片上,林琛和幾個***在一起,背景是一家會所的門口。其中一個男人,他覺得很眼熟。
他立刻將照片放大,仔細辨認。終于,他想起來了。
那個男人,是周!
照片上的周,比他們之前看到的要年輕一些,但那張臉,絕對不會錯。
陸時衍的心跳驟然加速。周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張照片上?
他立刻拿著照片,去找林琛。
“這張照片,是什么時候拍的?”他問。
林琛看了一眼:“大概半年前吧。當時,我參加一個商業(yè)酒會,遇到了周明誠的一個朋友,他介紹我認識了這幾個‘投資人’?!?
“周……是周明誠的兒子?”陸時衍問。
林琛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只說他姓周,是來做投資的。”
陸時衍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周還活著!他沒有死在廢棄工廠的爆炸中!那么,死在工廠里的那個人,是誰?而周,又在哪里?
“我們必須找到周?!标憰r衍對林琛說。
林琛看著他,眼中充滿了疑惑:“周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陸時衍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和這件事,一定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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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開始調(diào)查周。
然而,周的線索,比趙啟明還要難找。警方的檔案里,周的尸體已經(jīng)被火化,骨灰也已經(jīng)處理。他的所有社會關系,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凈。
“他就像一個幽靈。”陸時衍對林琛說,“一個不存在的人?!?
林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陸時衍,我有點怕?!?
陸時衍握住他的肩:“別怕。我會保護你?!?
他想起了蘇硯,想起了她靠在他肩上,輕聲說“我們是家人,永遠都不會分開”。他知道,他必須堅強,為了林琛,也為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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