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被一束靈光沖散,露出山巔之上兩位青裙女冠的身影。二人皆是符袋懸腰,青絲高挽,身形清峻高挑,顯然出自道門正統(tǒng)。
獨孤文龍眉頭緊鎖,迅速將蘇玉兒和獨孤行護在身后,沉聲道:“玉兒,帶孤行快走,別回頭!”
蘇玉兒五指一緊,攥住獨孤行的手腕。她深知此刻須當機立斷,聲音壓得極低:“孤行,隨娘走!”
獨孤行雖然年少,但也看出情形不對,點了點頭,緊緊跟在母親身后。
少年雖稚嫩,卻也嗅到危險氣息,重重點頭,緊貼母親身后。蘇玉兒最后瞥了眼丈夫背影——那道身影仿佛孤崖獨峙,隨時要迎戰(zhàn)整座江湖。她喉頭微哽,終究只道出一句:“文龍...活著回來?!?
獨孤文龍仍背對著她,目光卻已越過云霧,落在那頭山間白鹿身上:“玉兒...你也是?!?
杜卿此時方才回神。她不過是個尋常市井女子,何曾見過這等陣仗?但她不愚鈍,立即明白這是江湖仇殺,自己若再滯留,怕是要被卷入滔天風波。
于是姑娘緊咬銀牙,拖著傷腿踉蹌往家中逃去,盡管每走一步都疼得鉆心,卻不敢有半分停頓。
山巔處,兩位青裙女冠漠然俯瞰撩云鎮(zhèn)口長街中央的獨孤文龍。其中一人符袋微顫,另一人指尖已悄然掐起劍訣。風過山崖,吹得二人衣袂翻飛如云。
“師姐,這人就是獨孤文龍?我們要現(xiàn)在出手嗎?”符春笙手中捻著一枚雷符,輕聲道。
祝潁長劍藏于身后,緩緩搖頭:“他是蛟龍之身,我們兩個根本不是對手。等崔師叔來了,自會收拾他們。我們只需盯緊,不讓他們脫身便可。”
符春笙微微蹙眉,又望向漸漸遠去的蘇玉兒母子。她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那她們呢?”
祝潁眼神漠然:“只要拿下那條蛟龍,她們自然束手就擒。蛟龍若亡,余孽何足道哉?!?
符春笙沉默下來,心中卻涌起一股說不清的滋味。她目光落在那對母子的背影上,在霧氣中顯得單薄。她無法說清緣由,只覺得這母子二人……似乎太過可憐。
似乎是察覺到師妹的思緒波動,祝潁冷冷道:“春笙,南方蛟龍千年來殺我等同袍不計其數(shù),現(xiàn)在可不是兒女情長之時,記住精神,小心那孽龍偷襲?。。 ?
“是,師姐!”符春笙也屏氣凝神了起來。
......
與此同時,秘境南方,崔道生與徒弟裴歉道正沿著一條蜿蜒山路,朝北方的爛泥鎮(zhèn)行去。兩人腳下的山道因久未有人行走,雜草叢生,偶爾還會有蟲鳴聲隨風傳來。
裴歉道背著劍,神情有些猶豫,終于忍不住開口:“師父,我們真不去幫符師妹他們嗎?”
崔道生腳步一頓,側頭望了弟子一眼:“怎么,你擔心她們兩個?山門里女冠那么多,偏偏你心里掛念的就是她們?”
裴歉道被問得面色一窘,支支吾吾半天,才憨聲道:“師門里能到中五境的人本來就少,說到同輩的,更是稀罕。那些同門師弟見到我,嘴上客氣,動不動就是尊稱,可說話間總隔著一層。久而久之,倒是和符師妹她們走得近些?!?
中五境:無名天下,六境大湖境至元嬰境的俗稱。
崔道生望著徒弟,心里暗暗嘆氣。這小子生得敦厚,待人也實誠,可在師門里混到如今,居然還是形單影只。自己門下的弟子-->>也算收過不少,可像裴歉道這般,既不爭名,也不討喜,反倒落得冷清孤僻,實在罕見。
“你這憨樣,將來怎么找媳婦?看你這樣子,怕是會一直被人嫌棄?!?
裴歉道聽了,竟一本正經地答道:“若是沒媳婦,以后就跟著師父好了。反正我們修道求長生,沒老婆也算尋常之事。”
“屁!修道是修道,過日子是過日子。那么喜歡修道,怎么不見你多讀點書?”
“嘿嘿,讀書腦袋疼,還不如畫符和煉拳來得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