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很想退后回來,因為那老頭的眼神,表情都讓我很不舒服。
可他這樣直接走了,更讓我覺得不對勁。
我腦袋便杵在窗戶外頭,怔怔地一直看著他的背影。
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車在大路上走得越遠(yuǎn),老頭也逐漸消失在視線中……
我腦袋里莫名就冒出來個念頭……
那老頭,就是更夫嗎?!
他是在這里巧合地看到我,還是說,他就是在這里等我?
孔慶喪命兩天有余,該發(fā)現(xiàn)的人,肯定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
紙人許都那么忌憚更夫,他能知曉我們進(jìn)出霍家,孔慶喪命我們受傷,自然不奇怪……
我脖子都僵硬了,抽身回來,坐在了位置上。
這時我更驚愕地發(fā)現(xiàn),紙人許已經(jīng)沒在閉目養(yǎng)神了。
他此刻的動作才怪異,雙手繃緊,一根細(xì)細(xì)的鋼絲,就在他雙手之間。
鋼絲勒著他的掌肉,仿佛要將手掌割斷。
并且自他的肩頭位置,竟然搭著半個紙扎人。
說是紙扎人,它黃中泛黑的粗糙紙皮,就像是人皮……
空洞的眼眶,張開的嘴巴,更是充斥著死寂。
立時,我額頭上便滿是汗水,驚疑不定地喊了聲許叔。
紙人許繃緊的身體,這才稍微松緩了一些,那根繃緊的鋼絲也松弛下來。
他肩頭上的那個紙扎人,嗖的一下便進(jìn)了方形的背簍。
“那老家伙,黃土都埋到脖子根了,死了徒弟不趕緊找一個,竟然有時間來這里守城門?!?
紙人許半垂著眼瞼,狹長的狐貍眼中透著陰冷和死寂。
他這番話,更是確定了我的想法……
那人就是更夫無疑!
我這才想到一個可能,更夫沒動手,是因為紙人許在車上,并且還是這全力以赴的架勢么?
那發(fā)黑的紙皮,該不會是用的黑煞尸皮?
思索之間,我忽然又想到一個可能,不安道:“現(xiàn)在我走了,更夫會怎么樣,他會去找霍家,還是會去找……何雉?!”
“霍家?霍坤民現(xiàn)在要報仇,一個不想要命的鄉(xiāng)紳,手頭還有槍,又有昌林跟著,這老東西覺得自己要提前上路了才會去?!?
“不過,他還真的有可能去找何雉。”紙人許的食指和大拇指捏著自己的下巴。
我心頭登時又是一慌,馬上就要開口,讓黃七停車。
紙人許眼神微微一動,輕聲說道:“不要小看了何家鬼婆子,老鬼婆子看似獨身一人,只帶了何雉這么個孫女,可鬼婆又叫神婆,他們比撈尸人多,比接陰婆多,幾乎十里八鄉(xiāng)就會有個鬼婆子,并且鬼婆子一脈相傳,更夫還能隨便找徒弟。”
“鬼婆子不是護(hù)短,下一代血脈就是他們的命根,誰敢動,都是不死不休?!?
“何家的老鬼婆子年紀(jì)也不小了,還養(yǎng)了一頭好幾十年的狼獒,更夫去,也要做好共赴黃泉的準(zhǔn)備,他也沒那么蠢?!?
紙人許這番話,讓我面色再變,心頭更是惴惴不安。
看似他說更夫?qū)Ω墩l都不好對付,可那也只是因為更夫太老,動手容易一起死。
可那也是建立在更夫怕死的前提下。
若是他不怕死,找不到我,也要找個人報仇呢?
是霍家先出事,還是何雉那邊先出問題?
我正想就這件事情和紙人許爭論。
可還沒等我開口,紙人許像是看出來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