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雞腿扔媽媽臉上了。
“變得這么快嗎?”江澈心里嘀咕一句,嚴肅起來看著豆倌。
對江澈還是又敬又怕的一種狀態(tài),豆倌仰頭一邊哭,一邊委屈說:“他們都穿新衣服,我就沒有,嗚,江老師,我想穿新衣服給你看?!?
江澈緩緩點一下頭,問道:“那你去年過年穿什么?”
豆倌有些困惑地看著江澈。
“我扯了布,給他做的。”豆倌媽在旁說。
“前年呢?”
“拿他表哥的一件舊衣服給他改的上衣,褲子沒有?!边€是豆倌媽在回答。
正這時候……
“現(xiàn)在又不是沒有錢!”
小小個的豆倌突然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不是向著江澈,而是向著自己的爸媽。
“……”江澈也把目光轉(zhuǎn)向豆倌爹媽兩個,問:“要是他以前這樣鬧,還拿雞腿丟自己媽媽,你們會怎么辦?”
“他以前也不敢?!倍官膵屧谂詭椭忉?。
豆倌爹則看了看江澈,有些猶豫說:“那,那我肯定得揍他啊。”
“那為什么現(xiàn)在就這么慣著了呢?”江澈直接道:“現(xiàn)在除了條件好了,其余也沒什么不一樣的……揍吧?!?
他抬腳想走,想了想,站下來,“算了,等初五吧?!?
回身看著豆倌,這個曾經(jīng)最早接觸,那么喜歡的九歲孩子,江澈咬牙狠了狠心,說:“明天一早,收拾收拾,這個年,豆倌就在山上老村過吧?!?
“……”
整一片周圍,包括趕過來看情況的老村長和江家人,都有些錯愕,覺得江澈的決定有點重了,但是因為是在眾人面前,都沒有開口。
“茶寮現(xiàn)在剛起步,但它肯定不是一代人的事?!苯恨D(zhuǎn)過身,面向眾人。
“茶寮這點家當,我想著要一代一代的傳承和繁榮下去,你們呢?而這些孩子……”他伸手摸了一下豆倌的腦瓜,又指了指一旁的冬兒他們說:“這些孩子才是茶寮的根基?!?
“不要等一天茶寮發(fā)展好了,孩子們卻都慣壞了,歪了,廢了?!?
話很重,人群默默地點頭。
“僅僅一年前,他們還穿著破爛衣服,吃著地瓜飯,卻知道幫家里上山打柴,下地割草,我記得地里打稻谷的那陣子,他們一個個手臂和臉頰,都割得跟花貓似的?!苯赫f:“他們還會抓小魚和螃蟹,送給新來的老師?!?
江澈說到這,身后豆倌哇啦一聲大哭出來。
“周映還每天做飯喂豬呢?!边柰拊谂钥戳艘谎垡呀?jīng)跟江澈一邊高的周映,仰著頭說。
“是啊,現(xiàn)在條件好了,吃飽穿暖,好好學習,這很好,但是有些咱們山上茶寮擁有的東西,不能丟。”江澈看了看孩子們,又看大人,繼續(xù)說:“從今天開始,立個規(guī)矩,以后誰家子毛病大了,就送去老村呆上幾天?!?
在場所有人都用力點頭說好,包括豆倌的爸媽。
“好啦,大家開開心心繼續(xù)吃,繼續(xù)喝?!?
“豆倌……一會兒哭好了,來找老師?!?
人群散開回到各自座位,江澈交代了兩句,轉(zhuǎn)身離開。
走到稍遠處,腳下緊趕兩步,抓著身邊人小聲問:“過年這陣,山上都有誰在看著啊?”
“王地寶和蕨菜頭?!甭榈苷f:“這種不費力氣還加補貼的活,他倆最樂意了,也沒人跟他們搶。?!?
“他們倆,那孩子上去能放心嗎?”一旁李廣年擔心插了一句。
“應該沒事”,江澈說,“他倆懶散,正好孩子得自己照顧自己,就跟以前一樣;但是他倆現(xiàn)在又怕事,所以肯定不敢讓孩子出事,他倆正好。”
“再不行,咱們一次上去幾個孩子,讓他們爸媽輪班,偶爾去偷看一眼。”他猶豫了一下又說。
麻弟和李廣年聽完點頭。
“我就說嘛,裝什么狠心哦,原來私下還是一樣心疼得不行。”
杏花嬸從旁悠悠走過,瞥了江澈一眼,找江媽說話去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