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站在那里,一臉樸實真誠的樣子,大概絲毫不覺得自己剛提的建議有什么問題——他說準備給江澈塑個像。
大概他覺得這是件隆重的禮物。
因為聽說古時候都這樣。
而江澈腦海里的畫面,有一座矮矮的土地廟,積灰的地面,還有一個大概有那么兩分像他的泥胚子坐在香案上。
游客、村民彎腰起身,上前插一柱香。
“果然是我的隱藏系統(tǒng)在暗示要信仰之力了么?”
“我大概還是不要的好……系統(tǒng)不會生氣自爆吧?”
跟著他又想到了兵馬俑……
總之江澈一時間有些懵了。
林俞靜在旁也是笑得不行,因為在老人們面前強忍著不敢放肆笑出來,整個人站那抖,像是在打擺子。
姑娘是學建筑學的,課程也涉及園林之類,所以腦海里想的跟江澈其實不一樣。
她這會兒剛好想到的是西式雕塑,轉而想到自己還沒看過江澈整個不穿衣服的樣子,接著,突然又想到了泥石流后的那次,她早晨鉆進帳篷掀江澈被子瞥見過一眼的東西……那要怎么處理?
寫實了很荒唐,沒有,不像樣。
“我在想什么呢?”總算反應過來了,林姑娘臉頰唰的一下紅了,“哎呀臭被子,你不許在腦子里再亂動了。你怎么這么皮?自己掀一下掩一下,掀一下又掩一下的,你想嚇誰呢?逗誰呢?”
還好她的臉紅出神沒人注意到。
大伙的注意力都在江澈身上,他終于緩過來說不用,老村長和根叔他們還以為他在客氣。
林存民坐一旁看著,他現(xiàn)在大概更能理解江澈為什么要請自己這個“總參”了,茶寮人所缺的東西,不是一點兩點,更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改變的。
“哈哈,好了,這事說笑過了就不要再提,大伙兒可不要好心害了他。”
林老頭說話時神情和善,面帶微笑,但是話,其實很重。
跟著簡單解釋了兩句,總算說服老村長等人。
“那咱都跟人造像的說好了?!崩洗彘L大概把這事當作是一個給江澈的驚喜了,提前預備了一切,“再說他們外面的旅游點,好些都有個塑像什么的?!?
“呃?!辈铧c就被做成兵馬俑的江老師認真想了想,一手指著遠山老村,說:“那塑個豬剛鬣怎么樣?咱茶寮最出名的傳說,就是它了。”
老幾位互相看了看,心說還真是那么回事,也合適,就都同意了。
“那以后咱還吃豬肉嗎?”
“吃的?!?
最核心的一個問題就這么解決了。
跟著很多事意見都取得一致,比如塑像首先要大,豬剛鬣實際現(xiàn)在估摸著接近800斤,那么塑像至少也得上千斤,得威武雄壯。
再就是細節(jié),細節(jié)必須突出,要具體形象,不能讓人看了覺得只是頭普通的大野豬,得讓人知道這豬是特別的,是千百次圍殺不死,泥石流山崩了也安然無恙,茶寮村的傳奇神獸,幸運之野豬王,豬剛鬣。
“我記得它左邊耳朵上有個豁口?!?
“它兩邊獠牙不平齊,一邊直些,一邊勾得彎。”
“它額頭上有個芽兒樣的疤?!?
“它尾巴立起來的時候像桿纓槍,背頸上鬃毛顏色深而且老長。”
眾人紛紛回憶著自己所知道的,豬剛鬣除了高大之外區(qū)別于一般野豬的特點,照片也有,但是多數(shù)拍的時候站得遠,沒往細節(jié)了去拍。
“那干脆,咱這就去拍幾張近的去?!崩洗彘L說。
“行是行。”江澈說。
豬剛鬣大概一直是不怎么怕人的,至少在江澈見到它的時候就是這樣,只不過原來的不怕,是一種敵對狀態(tài)下的蔑視,一種“不服來干”,“有本事弄死我”,“小心被我弄死”的挑釁感。
而泥石流過后,它有不小的變化,變得很“淡泊”。
比如說它那一陣偶爾會下來泥石流后老村掘地找東西吃,會遇見湊巧回去的人……老剛抬頭看一眼,也不跑,也不攻擊,低頭繼續(xù)拱,繼續(xù)吃。
共歷生死,相安無事,豬剛鬣突然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
可是人如果覺得這樣自己就可以約束它,又大錯特錯,它來或走,吃或不吃,完全只憑自己高興,誰都別想左右,也別想著誘惑和親近。
它不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