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去極北!姐姐!姐姐我錯了!我是你妹妹??!求求你別讓我去那種地方!”沈玉姝終于崩潰了,極北之地那是流放重刑犯的地方,那是人吃人的地獄!
“妹妹?”沈青凰冷漠地轉(zhuǎn)身,“我沈家只有一個女兒,那是死在十八年前的真正千金。至于你……”
她停下腳步,背對著他們,聲音冷硬如鐵:“不過是一個鳩占鵲巢的小偷。好好享受你們剩下的日子吧,畢竟,那是你們用兩輩子的良心換來的?!?
說完,她推起裴晏清的輪椅,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身后傳來陸寒琛絕望的嘶吼和沈玉姝凄厲的哭喊,但在厚重的牢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一切都歸于沉寂。
走出天牢,外面已是夜深。
一場大雪剛剛停歇,空氣清新凜冽。
沈青凰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胸腔里積壓了兩世的濁氣終于吐盡。她低頭看向輪椅上的男人,正好對上他那雙在夜色中熠熠生輝的眸子。
“痛快了?”裴晏清笑著問,眉眼彎彎,哪里還有剛才在牢里那副修羅般的模樣。
“還沒呢?!鄙蚯嗷颂裘?,推著他慢悠悠地走在宮道上,“只不過這八十廷杖,是不是輕了點?”
“夫人有所不知?!迸彡糖迳焓纸幼∫黄h落的雪花,語氣悠然,“死是這世上最容易的事。讓他們從云端跌落泥潭,看著曾經(jīng)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化為泡影,在無盡的悔恨和怨懟中日復(fù)一日地煎熬,那才是真正的懲罰。”
他說著,忽然拉住沈青凰的手,讓她停下腳步。
“怎么?”沈青凰不解。
裴晏清沒有說話,只是忽然站起身來——他的腿疾本就是偽裝,如今大局已定,自是不必再裝。
他身形修長挺拔,比沈青凰高出一個頭。此刻他解下身上的狐裘大氅,將沈青凰嚴嚴實實地裹了進去,然后低頭,額頭輕輕抵著她的額頭。
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谒哪樕?,帶著一絲淡淡的藥香。
“陸寒琛有一句話說錯了。”
“哪句?”沈青凰有些不自在地想退后,卻被他牢牢禁錮在懷里。
“他說你心里還有他。”裴晏清的聲音低沉喑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夫人,告訴我,那是假的?!?
沈青凰看著眼前這個平日里智多近妖、算無遺策,此刻卻像個患得患失的孩子般的男人,心中某處堅硬的角落忽然塌陷了一塊。
她伸出手,回抱住他勁瘦的腰身,將頭埋進他溫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
“傻子?!?
她低聲罵了一句,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若是心里有他,剛才在牢里,我就該親手殺了他,而不是讓你臟了手?!?
裴晏清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她話里的意思,胸腔震動,發(fā)出一陣愉悅的低笑。
“夫人說得對。殺那種人,確實臟了手?!?
他收緊手臂,將她勒得更緊,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里。
“青凰?!?
“嗯?”
“極北苦寒,他們?nèi)ナ茏锪恕N覀儭丶页燥溩影?。云照說,今晚府里包了薺菜餡的?!?
沈青凰抬起頭,看著漫天星河,眼中映著這盛世安寧,輕聲應(yīng)道:
“好,回家?!?
風(fēng)雪已停,長夜將盡。
京城的天牢并不像戲文里唱的那般只有鬼哭狼嚎,更多的時候,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玉姝縮在墻角,滿是污垢的手指死死攥著一枚藏在發(fā)髻深處的金簪。那是她最后的底牌,也是她唯一的生路。
哪怕被判流放,她也不信命!她是重生者,她知道未來十年的大勢,她怎么可能輸給沈青凰那個只會被男人拋棄的棄婦?
“只要……只要能把消息遞出去……”她神經(jīng)質(zhì)地喃喃自語,眼神在昏暗的油燈下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她記得,負責(zé)看守這片區(qū)域的獄卒有個爛賭鬼兒子,欠了臨江月一大筆債。只要許以重利,再利用前世知曉的一處藏寶地做誘餌,就能讓他把這枚淬了毒的金簪送進國公府的廚房。
那是她前世無意中得到的一種西域奇毒,無色無味,一旦入腹,神仙難救。
“只要沈青凰那個賤人死了,或者國公府亂了,我就有機會……”沈玉姝咬破了嘴唇,利用這股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她預(yù)想中的混亂并沒有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