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傷之沼”如同活物般在載具外緩緩蠕動,暗紅色的能量如同粘稠的血液,翻涌間偶爾顯露出下方被徹底腐蝕、扭曲的骸骨與機(jī)械殘骸??諝庵袕浡瘫堑牧蚧桥c有機(jī)物腐敗混合的惡臭,即使隔著載具那粗糙的、勉強(qiáng)密封的外殼,也絲絲縷縷地滲透進(jìn)來,令人作嘔。
“竊時者”對赫伯特和羅蘭瞬間繃緊的身體與驚怒的眼神視若無睹。于他而,那不過是工具性能的客觀評估,與道德或情感毫無干系。他重新轉(zhuǎn)向控制位――那只是一個被他力量強(qiáng)行固化的金屬座椅――暗金色的光芒從他掌心流淌而出,如同有生命的藤蔓,纏繞上載具簡陋的控制核心,那堆閃爍著不穩(wěn)定光芒的怪物能量核心開始發(fā)出低沉的嗡鳴,為維持“時間泡”提供初始動力。
“抓緊?!敝丿B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卻比任何威脅都更令人心寒。
載具猛地一震,外殼上那些暗金色符文再次熾亮,形成一個勉強(qiáng)包裹住載具的、不斷波動扭曲的透明力場――這便是那脆弱的“時間泡”。下一刻,載義無反顧地扎進(jìn)了那片暗紅色的死亡沼澤!
進(jìn)入的瞬間,巨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傳來,金屬外殼發(fā)出令人牙酸的**,仿佛隨時會被碾碎。窗外不再是景象,而是化作一片流動的、充斥著毀滅性能量的暗紅,偶爾有巨大而模糊的陰影在能量流中一閃而過,散發(fā)出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氣息。時間泡劇烈地波動著,將外界恐怖的能量腐蝕和紊亂的時間流盡可能地偏折、稀釋,但依舊有細(xì)微的侵蝕滲透進(jìn)來,讓載具內(nèi)的空氣都帶著一種針刺般的灼痛感。
赫伯特緊緊抓著固定物,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胸腔。他下意識地看向昏迷的巴頓和索恩,看到他們即使在無意識中,眉頭也因外界滲透的壓迫感而緊蹙,尤其是索恩,傷口似乎又開始滲出暗紅的血珠。絕不能讓“竊時者”將他們當(dāng)作燃料!這個念頭如同烈火般灼燒著赫伯特的理智,但他卻無能為力,只能死死盯著“竊時者”的背影,以及那堆作為主要能源、正在緩慢消耗的怪物核心。
艾琳蜷縮在角落里,身體微微發(fā)抖。外界那純粹的、充滿惡意的終結(jié)氣息,似乎與她被篡改記憶中的某些痛苦碎片產(chǎn)生了共鳴,讓她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恐懼與混亂交織的神情。她無意識地向著昏迷的巴頓那邊靠了靠,仿佛矮人那沉默的、如山般的身軀能帶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
羅蘭則全神貫注地盯著手中那枚存儲晶片投射出的微光地圖,以及載具內(nèi)部幾個殘存儀表上的讀數(shù)。他在計算路徑,記錄能量消耗速率,試圖找出任何一點可能增加生存幾率的規(guī)律。他的冷靜,是此刻隊伍里唯一能與“竊時者”的冰冷抗衡的東西。
不知在暗紅色的混沌中穿行了多久,時間的感知在這里也變得模糊。可能是一小時,也可能是一整天。突然,載具猛地向上傾斜,仿佛沖出了某種粘稠的束縛!
窗外令人窒息的暗紅色驟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荒涼的天光,以及……一條蜿蜒向遠(yuǎn)方、銹跡斑斑的巨大鐵軌!鐵軌兩旁是枯萎、發(fā)黑的樹林和凍結(jié)的泥沼,空氣中依舊寒冷,卻少了那令人作嘔的腐蝕氣息。
他們成功穿越了“哀傷之沼”!
然而,還來不及喘口氣,羅蘭低沉而急促的聲音響起:“右后方!有東西跟上來了!”
眾人心中一凜,循聲望去。
只見在載具右后方,大約幾百米外的低空,一個黑影正以極快的速度逼近!那并非生物,而是一艘……造型奇特的飛行器!它通體呈現(xiàn)暗沉的金屬灰色,線條尖銳,如同某種巨大的、充滿惡意的昆蟲。飛行器表面沒有任何可見的舷窗或標(biāo)識,只有尾部噴射著幽藍(lán)色的、帶著不祥穩(wěn)定感的火焰。最引人注目的是,飛行器的頂部,鑲嵌著一塊巨大的、不斷搏動著的暗紅色晶石,與“哀傷之沼”和衰亡之吻邪教徒身上的能量波動同源!
“是‘凋零蜂鳥’!衰亡之吻的高速追蹤單位!”赫伯特失聲道,臉上血色盡失。他曾在秩序鐵冕的機(jī)密檔案中見過類似的描述,這些追蹤者如同跗骨之蛆,一旦鎖定目標(biāo),不死不休!
“竊時者”甚至沒有回頭,只是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吧n蠅……總是揮之不去?!彼坪鯇ψ粉櫿叩某霈F(xiàn)并不意外,或者說,根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