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的再次回來，沒有什么不一樣。

畢竟之前李泰在栲栳村也待了很久。

他的留下，不突兀。

不知不覺，越來越冷了，炕的優(yōu)勢很明顯，幾個小丫頭很喜歡。

加上高陽小公主，也足夠，不覺得擁擠。

多了一個人，中間的c位，還是小公主的。

晚上，蕭然和李麗質(zhì)給幾個小丫頭蓋上被子，這才離開。

留了一個位置，豫章公主張二丫輪流陪著，要不然這么多小孩子不放心。

蕭然看了看熟睡的幾個小丫頭笑了笑。

在栲栳村長大的幾個公主，少了皇宮的規(guī)矩束縛，多了人間煙火氣。

她們的眼神更亮、腳步更輕，身上沒有“金枝玉葉”的疏離感，反倒像田埂邊自在生長的野草，鮮活又真實(shí)。

皇宮里的公主，自小被教“行不露足、笑不露齒”，說話要柔、動作要穩(wěn)，連撒嬌都要拿捏分寸，生怕失了皇家體面。

皇宮里的公主，身邊圍繞的不是宮女就是太監(jiān)，所有人都對她“行禮稱臣”，連和兄弟姐妹相處，都帶著幾分“身份”的距離。

說到底，栲栳村的公主們，是“像普通孩子一樣長大的”。

她們沾過泥土、嘗過煙火、有過不攙雜質(zhì)的玩伴，這份“普通”，恰恰是皇宮里的公主最缺失的珍貴。

李承乾這種儲君肯定不能無拘無束，但是公主不一樣。

李世民和長孫皇后希望幾個孩子快快樂樂長大，特別是三個小公主。

至于李麗質(zhì)和豫章公主，在這里也沒有閑著，也在為大唐做貢獻(xiàn)。

第二天，李麗質(zhì)和豫章公主起的很早，看了看外面比較冷，給幾個小丫頭準(zhǔn)備了厚一點(diǎn)的衣物。

之前的衣服有點(diǎn)單薄。

幾個小丫頭沒有出來，狄仁杰跟著孫思邈和蕭然在水潭旁邊晨練起來。

學(xué)的有模有樣的。

蕭然揉了揉狄仁杰的腦袋，“好了，去看看，兕子他們應(yīng)該起來了，去玩吧！”

“好，小郎君！”狄仁杰跑開。

剛開始蕭然以為狄仁杰就是一時興起，沒想到能堅(jiān)持這么久。

想想這是大名鼎鼎的狄仁杰，蕭然也就釋然了。

人家能千古留名是有道理的。

孫思邈等人也看得出來，蕭然對狄仁杰很看重。

現(xiàn)在栲栳村學(xué)堂來了不少世家子弟，但是和狄仁杰一樣的，可沒有。

“這個小家伙！”蕭然笑了笑。

孫思邈望著狄仁杰跑向院子的輕快背影，緩緩收回目光，垂在身側(cè)的手輕輕撫過胸前的白須：

“這小家伙，倒真是難得的早慧?！?

他轉(zhuǎn)頭看向蕭然，聲音帶著幾分沉穩(wěn)的感慨：

“老頭子見過不少世家子弟與宮中稚童，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多是貪玩愛鬧，晨練這般事，往往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能堅(jiān)持三五日已算不易?！?

“可這仁杰，自跟著你晨練，日日未曾間斷，哪怕前些天晨起微寒，也未見他有半分懈怠，這份恒心與自律，便是許多成年人都及不上?！?

“說話條理清晰，做事又穩(wěn)當(dāng)――這般年紀(jì)，能有這份沉穩(wěn)與同理心，可不是尋常孩童能比的?！?

“連幾個先生都說‘這孩子提問，多是切中要義，比同齡孩童多了幾分通透’。”

“不貪玩、懂體諒、肯鉆研，這般懂事聰慧，將來定能成器啊?！?

“這孩子身上，沒有半分嬌縱之氣，反倒有股子踏實(shí)肯干的韌勁，再加以教導(dǎo)，將來必能為大唐做些實(shí)事?！?

從小就不太一樣。

“老爺子，先不說狄仁杰了，我們比劃比劃。”蕭然活動了一下拳頭。

自從第一次被孫思邈虐了，就再也沒有比試。

現(xiàn)在蕭然覺得自己又行了。

“好好好，可以的?！睂O思邈沒有拒絕蕭然。

水潭邊的晨霧還未散盡，沾在岸邊的枯草上凝成細(xì)碎的霜花，微風(fēng)拂過水面，漾開一圈圈淺淡的漣漪。

蕭然扎穩(wěn)馬步，雙手緩緩抬起，依著太極起勢的要領(lǐng)沉肩墜肘，眼神里帶著幾分躍躍欲試。

這一年多跟著孫思邈練養(yǎng)生樁、打太極，又常和程處默、秦懷道切磋拳腳，他自覺下盤穩(wěn)了不少，手上的力道也能收放自如，今日倒想好好試試。

孫思邈站在他對面，身形依舊清瘦，卻透著一股松而不垮的沉穩(wěn)。

他微微頷首，雙手輕抬，動作慢得像流水般柔和：“小郎君盡管出招，不用拘謹(jǐn)?！?

蕭然深吸一口氣，左腳向前虛點(diǎn)，右手順勢劃出一道圓弧，正是太極里的“云手”，招式銜接得還算流暢，帶著幾分他自己琢磨出的勁道。

他想著趁勢貼近，試試孫思邈的下盤，可手剛要碰到孫思邈的胳膊，對方卻像早有預(yù)料般，手腕輕輕一旋，竟順著他的力道往旁一引。

蕭然只覺得一股柔勁裹著自己的手臂，原本蓄好的力瞬間卸了大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側(cè)面晃了晃。

“別急著發(fā)力?！?

孫思邈的聲音溫和，手上的動作沒停，左手輕輕搭在蕭然的腰側(cè)，幫他穩(wěn)住身形，“太極講‘以柔克剛’，不是硬拼力氣，得順著勁走。”

蕭然定了定神，重新調(diào)整姿態(tài)，這一次不再急著用勁，而是慢慢打出“攬雀尾”，一招一式盡量做到圓活連貫。

可孫思邈的動作始終比他慢半拍，卻總能在他招式剛要成型時，用極輕的力道點(diǎn)在他的肘間或腕處，看似不經(jīng)意，卻總能打亂他的節(jié)奏。

有好幾次，蕭然想變招反擊，可剛一動念，就被孫思邈的柔勁引著走，最后反倒自己泄了力。

十幾個回合下來，蕭然額角已滲出細(xì)汗，呼吸也比之前急促了些。

他停下動作，望著孫思邈，眼底滿是驚嘆。

孫思邈自始至終臉色未變，呼吸平穩(wěn)得像沒動過一樣。

剛才那些看似隨意的動作，卻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讓他怎么也掙脫不開，只覺得對方深不可測，自己這點(diǎn)本事，在他面前根本不夠看。

“老爺子，我還是差得遠(yuǎn)?！?

蕭然抹了把汗，語氣里帶著幾分甘拜下風(fēng)的坦然，“明明感覺自己練得差不多了，可在你面前，連半分勁都使不出來?！?

孫思邈笑了笑，抬手幫他理了理微亂的衣襟，目光落在他的腳下：

“小郎君比去年穩(wěn)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