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臨瀕死,大腦會一片空白。
李運滿臉沒有血色,雙腳發(fā)軟得一塌糊涂。
在看見刀光的剎那,脖子上的血跟雞血似的灑下地面。
一瞬間,驚恐的眼神瞳孔不等擴散,甚至眼皮子還未耷拉下,就已封喉殞命。
他像條死魚,被人一氣呵成拖著脫臼的手臂,徑直往城門方向拽去。
鄭營親眼看著人咽氣,松了口氣。
人死,他私下所收的賄賂,都能死無對證。
語間抱著幾分真心的感謝,“上醫(yī)夫人?!?
對云皎月抱拳,“不管怎么說,李運此人所行所,一切都與四運鏢局關(guān)系。”
鄭營追悔莫及此前對云皎月的語貶低。
生怕對方會反咬自家主子一口,將裴家也牽扯進叛國罪名。
一通賠罪,“我鄭營不過是裴家手底下的一名小小鏢師。”
“這些年走南闖北慣了,行事莽撞,說出來的話多半也不過腦子。”
“先前我說的話得罪了你,這都是我的錯。但裴家沒有得罪你,還希望你能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因為我一時失,就向陛下說些子虛烏有的事情。”
祁長瑾在朝一年,不知道靠見縫插針進讒的手段,打擊了多少次諸如西寧侯府、裴家這樣的人家。
他將徐公公的奸臣二字學(xué)了個十足十。
不,或者說,男人根本就沒有學(xué)。
他本身就具備奸臣所有的技能和能力。
有時他甚至都不用指名道姓地誹謗。
只狀似無意點到為止的寥寥幾句,崇明帝就會因猜忌而對人貶官或重責(zé)。
鄭營不愿意因為李運這么個小嘍啰,就給祁長瑾可乘之機,拖裴家下水。
看男人對云皎月仍有從前情意,索性去問云皎月要個承諾。
想著祁長瑾或許會因為云皎月,而不踩裴家一腳。
云皎月不知道鄭營在想什么。
想早些打發(fā)對方,冷冷道,“而無實,是罪?!?
“我不會因為你的幾句折辱,就讓自己犯下欺君之罪?!?
女人眼里沒有半分笑意。
視線錯開,自然掃過煙景的方位。
夏日悶熱,連煙景臉上的胭脂都花了,那孩子興許也流了不少汗。
三兩語下逐客令,“道歉若非誠心,而是迫于利害關(guān)系才開尊口,那我不需要這樣的道歉。”
鄭營忙是開口,“不不,我是誠心的?!?
“既然誠心,那就別再礙眼,省得打攪整街人買賣物品的心情?!?
鄭營汗顏,他本身就是亡羊補牢來找孩子的。
巴不得趕緊解決事情,繼續(xù)搜找。
“我這就走這就走!”鄭營點頭,說著大手一揮,示意李運的手下跟上。
李運一死,底下的人驚魂未定。
他們多少都分贓了李運從行商處得來的好處,不敢再在云皎月面前久留。
害怕這位誥命夫人臨時改變主意,要將他們這群什么都不知道的蝦米也抓到衙門拷問。
身子趕著身子走人,一行人剛擦肩而過周武。
鄭營眼角余光卻正好瞥見煙景身后藏著的孩子。
雖然沒看到正臉,但他猛地止住腳步!
反應(yīng)過來,尋常的孩子就算膽怯,也不可能一直躲在人身后不冒頭……
除非……
鄭營一陣腹誹,嘟囔道,“這是故意在躲著,不想被人看見?”
濃眉緊皺,頓時折返回來。
畢恭畢敬詢問,沒像之前當(dāng)街撞人直接揪著孩子出來認臉那般粗魯。
“上醫(yī)夫人,我看到你的侍女身后站著個孩子。”
“不知道能否讓孩子出來,讓我認一認?”
云皎月一把將手里的油紙扔到地上。
銳利雙眸緊盯著鄭營,發(fā)了脾氣,“沒完了是不是?”
從祁長瑾手里拿回扇子。
憤然作色掛勁扇風(fēng),怒道,“這是我云家的遠房表侄!”
“孩子可憐,無父無母,年前才被叔外祖送來寄養(yǎng)?!?
“他本就膽小,就是一節(jié)燈草擱在背上,也怕被無故壓死!更何況讓你這種行事莽撞長相粗魯?shù)娜巳ハ嗫???
鄭營被劈頭蓋臉一頓罵。
沒覺得孩子是因為膽小才躲在煙景身后。
要膽真小,早在李運封喉時,就會被嚇哭了!
“上醫(yī)夫人……不是我想差遣你,而是……”
“住口!”
云皎月啪得一聲闔上扇子,積壓的情緒已到了邊界。
扇子首端指著鄭營,“你對我一通羞辱不夠,將我家表侄嚇得躲在侍女身后不敢動彈也不夠?!?
“現(xiàn)在非要拿腔作勢蹬鼻子上臉,查檢我的家人!”
云皎月聲量加重,“好,既然你執(zhí)意不將我放在眼里,非要羞辱我,那我直接與你說明白!”
“我絕對不會讓你查驗我家的孩子!”
“這并非我無理刁蠻,又或者是心虛?!?
以理服人道,“而是,如果我一再大度退讓,那整個青州城都會視我為笑柄!”
“會認為我云皎月這個誥命夫人也不過如此,說不定往后誰人都敢來踩我云家一腳!”
鄭營:“……”
鄭營渾身出汗,以往都是他為難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