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了上述技術的東岸紡織業(yè),即便國內工人的工資是歐洲的兩到三倍,前往歐洲距離也很遙遠,運費、保險費、損耗費用不少,但對比歐洲紡織品——尤其是附加值較高的絲織品——在成本上還是頗具一些優(yōu)勢的。可以說,在這會的國際紡織品市場上,若沒有宗教情緒、重商主義思潮、本地保護所帶來的貿易方面的壁壘(以禁止商品進入或高額關稅的形式體現(xiàn)出來)的話,那么歐洲所有國家的紡織品都競爭不過東岸人的商品,他們的紡織工人會大規(guī)模破產(chǎn),民族工業(yè)會因此而垮臺,最終淪為華夏東岸共和國的經(jīng)濟殖民地。
當然這只是東岸工商界最最美好的臆想,事實上根本不可能做得到。他們目前也僅僅是在地中海一帶具備些許優(yōu)勢罷了,比如,東岸人通過代理商將商品大量賣進了奧斯曼帝國、西班牙王國及部分意大利邦國地區(qū)。
除此之外,東岸人的商品也就在荷蘭人“開恩”允許進入的勃蘭登堡—普魯士的市場,另外東岸人自己開拓的立窩尼亞、俄羅斯市場仍舊保留。至于其他的,要么找荷蘭代理商(荷蘭代理商比任何國家的代理商都要貪婪得多,他們會拿走利潤中的大部分,讓你淪為純粹的打工者),否則除了偷偷摸摸走私之外,是很難插得進去的。
不過,盡管東岸人在歐洲面臨著諸多貿易壁壘,在其他地方包括印度和中國又沒有哪怕一丁點兒的市場,但在自己家門口的地方,還是能夠有一些辦法的。尤其是這個新庫爾蘭你殖民地還大大地仰仗東岸的時候,而且咱自己的商品確實價廉物美,庫爾蘭人再不買的話,也是在太不上路了,因此這幾年來庫爾蘭人的紡織品九成以上都是在東岸采購的,包括給奴隸穿的麻布或麻棉混紡衣物同樣如此。
克里維茨男爵還在這里采購了大量的鹽,蓋因新庫爾蘭環(huán)境濕熱,不利于制鹽,而且也不經(jīng)濟——這不是廢話么,有限的人力自然要拿去搞經(jīng)濟作物了,拿去曬鹽,腦袋有問題么?還不如到東岸人這里買,這里有一望無際的鹽湖,量大又便宜。
克里維茨男爵最終花了三天的工夫在備完了采購清單上的所有貨物,同時他也遵照弗雷德里克王子的囑托,在鹽城縣采購了一些驢騾和牛羊,打算打回去嘗試養(yǎng)殖。雖然囿于剛果河流域令人生畏的氣候,庫爾蘭人之前多次圈養(yǎng)牲畜的努力都失敗了——其中既有疾病,也有寄生蟲的原因——但他們始終沒有死心,想要再度嘗試一下。
不過克里維茨男爵對此也不抱什么信心。他估計,這些牲畜拉回去后,驢騾還好說,生命力頑強一些,但那些牛,無論如何活不了太久的,寄生蟲會第一時間鉆進它們的皮膚內,然后破壞它們的健康——這種牛即便死去后其牛肉也很難吃,因為總有一股干枯味——這一次的行動,大概又會以失敗告終吧。在全方位改造好新庫爾蘭的環(huán)境之前,大家生產(chǎn)生活所需的牛羊肉、役畜,還是從東岸人的南非地區(qū)進口吧,反正他們的供應一直很充足,就如同他們捕撈、加工的咸魚的供應量一樣。
生活必需品需從東岸進口、生產(chǎn)工具需從東岸進口、牲畜需從東岸進口、食品(肉魚及谷物)需從東岸進口、藥品需從東岸進口、武器彈藥需從東岸進口……克里維茨男爵以前還不覺得,看書(.om)現(xiàn)在這么出來跑了兩趟,愈發(fā)發(fā)現(xiàn)新庫爾蘭的貿易命脈幾乎完全掌握在東岸人的手上,甚至于,老大公還派了一些年輕的貴族子弟到東岸學習各類管理知識,這簡直沒法說了。男爵大人私下里覺得,庫爾蘭還是永遠不要與東岸人翻臉得好,否則的話,不但市場沒了、貨物大量積壓,光是這斷絕食品和藥品的供應,就足以讓新庫爾蘭兩萬多居民陷入滅頂之災了,這可不是開玩笑,而是無比嚴酷的事實!
不過,這都是老大公、弗雷德里克王子、貝弗倫總督等人操心的事情了,反正克里維茨男爵本人是沒有任何與東岸翻臉的意思的,而且與他持同樣看法的人還有很多,雖然大西洋對岸的那些人都是黃皮膚的異教徒。
1668年3月10日,在所有船只維修保養(yǎng)完畢、航海所需的補給品也都采購完畢后,克里維茨男爵一聲令下,幾艘建造于溫道港的庫爾蘭商船揚帆起航,緩緩離開了鹽城港。
船隊離開港口后,先是向南航行了一段,在丘布特河出海口附近成功捕捉到了西風,隨后便開始了橫渡大西洋返回非洲西海岸的旅程。這段旅程的艱難與危險自不必戲說,每個跑過幾年海的男兒都知道,航海本來就是提著腦袋的活計,是勇敢者的游戲。
4月15日,這支花了超過35天才橫渡完大西洋的庫爾蘭船隊步履沉重地抵達了南非河中港。在與東岸港務部門交涉后,挨個駛進了碼頭內下錨碇泊,船只是該好好修理保養(yǎng)下了,不然剩下的那段返回雅各布港的海路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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