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園的夜空中,明月只是憑空出現(xiàn)了一瞬。雜園的大地上,卻有另一輪明月永存。
月色滿華之時,一輪清輝在荒野之上明亮,那冷凝的月光所過之處原本的土地草木皆蕩然無存,留下了一片方圓十里晶瑩如玉的地面,似天人執(zhí)筆繪明月于大地。
后世驚嘆此奇景,稱之為,人間月。
而此時,在那人間月上,兩個狼狽的身影掙扎著從地面站起。
曾鯨早已沒有了半分富家公子的模樣,一身華服化作條條碎步飄揚于夜風之中,那一柄裝飾華麗的寶劍此刻也只余下了小半截劍身。
而季杰倒是衣衫完好,只在腰腹處有一道淺淺的口子,但他那一囊箭矢中,形態(tài)各異的箭矢又少了一支。
方才第二春秋揮劍的瞬間,一箭出手的季杰猛然察覺異樣,因此,趕在那月光照射的前的片刻又射出一支木箭。
獨木撐天。
木箭化作的參天巨樹為季杰抵擋了大半的月華,只讓他在那恐怖的一劍下受了些輕傷。
“這便是你要獵殺的獵物?”
曾鯨從隨身的寶物中又取出一柄劍,像他這樣的身份身上有一件帶須彌芥子之能的寶物倒也不足為奇。他看著季杰,眼中猶有后怕。
方才那一劍超出了曾鯨的認知,他自詡劍法可比汜南傳聞中的第一劍客劍一,可在那驚世駭俗的一劍下,竟險些被腰斬。
獵物強大至此,難怪這季杰會力邀自己聯(lián)手。
哪知季杰搖了搖頭道:“不全是?!?
“不全是?”
季杰看向夜空中明月消失的位置,道:“他既是獵物,也是我獵殺另一個獵物的誘餌?!?
聽聞此,曾鯨盯著季杰,皺眉道:“你現(xiàn)在只剩兩支那樣的箭了,連他都只是誘餌,你真正要獵殺的是怎樣的存在?”
季杰卻道:“兩支箭足矣?!彼姷皆L眼神又笑道:“至于真正的獵物,我與你保證過,不是烏素?!?
曾鯨盯了季杰片刻,道:“好吧,那現(xiàn)在當如何,再追?”
季杰卻搖頭道:“硬接方才那一箭,你我損耗皆不小,不急,歇息兩個時辰再追吧。放心,雜園夠大,區(qū)區(qū)兩個時辰,那些個靈果不會在短時間內(nèi)被人搶奪光的?!?
曾鯨點了點頭,隨后俯身緩緩觸摸過玉石一般的地面,似在回味著方才的那一劍。
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曾鯨自嘲一笑,持劍者當百折不撓,自己見識了那輪在人間照耀的明月后竟然有些挫敗,自己幾時也能使出如此的劍招呢?
季杰并沒有說謊,曾鯨確實不用著急,方才那一劍的光華驚動了這片雜園內(nèi)的強者,原本還在為了靈藥靈果打生打死的強者們這時都停了手。他們驚慌地四下張望,試圖尋找著能夠那般驚天動地的強者。
而揮出那一劍的第二春秋,此刻正向著天上那輪明月出現(xiàn)又消失的方向趕去。
第二春秋一邊前行,一邊回味著方才那一劍。
以往皆是他以靈念充作劍氣,模仿著趙辭的劍招,除了本就需要靈念與劍氣協(xié)力的囚龍之外,其余劍招只是照貓畫虎,比起趙辭親自揮劍總是差了些意思。
而月色滿華這一招,因為他在劍術方面無論如何都達不到自幼習劍的趙辭那種在對劍精準且穩(wěn)定的控制,以及那如知春江浪潮般層層疊加的劍意,所以總是模仿不成功。
如今看來是他陷入了誤區(qū),同一個劍招并不是趙辭使用的方式才是對的。
月色滿華脫胎于青鳶的劍招,而青鳶作為紙上魅本身是一個修士而非純粹的武者,她是受限于自身的靈念以及對劍術的理解而未能完成這劍招。
趙辭憑借著她自己獨特的劍意以及高超的劍術,以層層疊加于一處的劍氣完滿了明月的空缺,造就了這令魔劍都嘆服的月色滿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