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愈旺。
雖屋門大開著,可室內(nèi)的溫度好像還在節(jié)節(jié)攀高。
段常曦等母女倆都平靜些后,才將云菅拉起坐下,詢問她:“你怎么找這里來了?”
不說還好,一提起這個(gè),云菅滿腹委屈。
她才克制住的情緒,因?yàn)檫@話又紅了眼。
“我若不找到這里來,哪里會(huì)尋到你,還見到……我娘。段姨,你真是狠心,我不找你,你永遠(yuǎn)都不來找我。”
“便是見了面,你也裝作不認(rèn)識(shí)我?!?
段常曦知道云菅在說她易容成明云大師的事。
她無奈一笑,解釋道:“人多嘴雜,我出現(xiàn)在你面前,對你又沒有什么好處?!?
“那你走之前,為何又要留信給我?還特意告訴我你來了上京?!痹戚阉菩喊?,咄咄逼人道,“你若不想我身處危險(xiǎn)之中,就該永遠(yuǎn)將我當(dāng)作傻子,把我永遠(yuǎn)留在桐花巷里?!?
段常曦啞口無。
她看著云菅濕潤的雙眼,輕輕的嘆了口氣。
云菅自覺失了態(tài),扭頭過去擦了眼淚,擰巴道:“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你好歹給我個(gè)消息……”
“你走后,老胡也跑了,說是你覺得他配不上你,才不告而別的。他要去打仗立功,要當(dāng)大將軍,爭取配得上你……”
“他也學(xué)你,不告而別。那么大的桐花巷,那么大個(gè)院子,一夕之間就只剩我了?!?
“你知不知道,你們走了后,來看病的人都不信我,覺得我年輕,連藥材認(rèn)不得?!?
“那些來買肉的,站在攤子前挑三揀四,恨不得將我的肉白拿走……”
“這兩年里,我又要去殺豬,又要照看你的藥鋪?zhàn)?,每天吃飯都是狼吞虎咽。還有追殺我的人,我晚上睡覺都不敢閉眼……”
云菅說著說著,眼淚再也忍不住滾落。
段常曦聽得心碎,連忙將云菅摟在了懷里。
“對不起,云菅……對不起,是我的錯(cuò),我不該扔下你……”
云菅瞬間回抱住她的腰,哇哇大哭起來。
兩人抱頭痛哭,趙青蘅靜靜聽著,垂在袖中的手輕輕握了握。
等云菅哭夠了,段常曦才解釋:“我對不住你,只是實(shí)在不敢對你多說。我那時(shí)查到了主子還活著的消息,得知她情況很不好,便即刻來了上京?!?
“以你的性格,得知主子還活著,定要跟著一同來??晌覍?shí)在分不出心思再照看你,所以才……”
“是我的錯(cuò),我不該直接拋下你的……”
云菅哭了一場,將所有的委屈、怨氣都發(fā)泄出來后,心中早就舒暢了。
她知道段常曦肯定有緊要的事情才會(huì)突然離開,她當(dāng)然也理解。
只是那十幾年的時(shí)間,她們相互依偎,相互陪伴,她早就習(xí)慣了依賴段常曦。
段常曦一走,她就覺得天都塌了,滿心都想著要把段常曦找回來。
不過如今再回想那段時(shí)間,所有的心酸也慢慢淡了。
身邊沒有了可依賴的人后,她成長的很快,加之心中有念想,做什么都挺有勁兒的。
就連殺豬都比別人殺的好。
云菅抹了眼淚,反過來安慰了幾句段常曦,才又重新看向趙青蘅。
趙青蘅靜坐著,沒什么表情。
她如今毀了容,又看不見,便是有什么表情,也不太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