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quán)東父子兩人,用臉厚心黑來形容再合適不過,猶如狗皮膏藥一般粘住權(quán)家。
對權(quán)墨冼來說這實在是件挺無奈的事。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然而他畢竟姓權(quán),父親的墳還在權(quán)家族里。
族人正是死死地拿住了這個命脈,才非得在他這里謀取好處。就算他設法將權(quán)東父子趕回了唐州,還會有另外的人上京來。除非,他自請出族,這才是一勞永逸的法子。
但是,就算他千百個愿意,在高芒這個把家族利益看得很重的時代里,自請出族無異會被萬人唾罵。
旁人只看得到你離經(jīng)叛道的行為,誰又會去細究這其中的因由?
他已經(jīng)站在了百官的對立面,在朝中無人敢旗幟鮮明地支持他。就算是方家,也只是正常的人情往來要密切一些罷了。這個時候,他豈能再豎起一個龐大的敵人群體?
身為朝廷命官,脫離家族而自立門戶。這樣的事情看上去不關(guān)其他家族的事,但那些世家大族豈會坐視。
幾百年來,他們的延續(xù)正是靠所有的家族子弟而支撐著。在家族內(nèi)部,嫡庶分明,等級森嚴,自然就會滋生不公與不滿。
這樣的事,他們?nèi)羰且弥焕?,那么就會有人效仿。一人成功,群起跟隨,這會動搖家族根基。
世家大族的能量,連皇帝都忌憚三分。何況權(quán)墨冼一個區(qū)區(qū)六品官,根本無法抗衡。
這其中的利弊,權(quán)墨冼想得清楚明白。如果他只是孤身一人,死有何懼!但是在他的身后,還有他想要護住的家人,還有許許多多的普通人,他想要替他們伸張正義。
比起那樣不能接受的后果,他只能先忍了權(quán)東父子。幸好有劉管家在,量他們也鬧不出多大花樣。
忍一時風平浪靜,這是權(quán)墨冼的真實寫照。
而在太子府,這一夜注定了不會平靜。
他們從宮里回來后,太子妃一直不依不饒。明天就是大年初一,她怎么舍得在這樣的日子里,親手將衛(wèi)嘉航送走?
“你不舍得也要舍得,”太子看著她,滿面不耐,道:“父皇的命令,你有膽子違抗?”他壓低了聲音在太子妃耳邊道:“父皇,連航兒在府里做了什么事都一清二楚。”
他一直都知道府里有影衛(wèi)的存在,慶隆帝也沒有瞞過他,甚至告訴過他是誰。
但是,當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時候,太子才深切體會到了活在別人目光下的恐懼。他往深里想,也許府里不止是放在明面上的那幾名影衛(wèi),還有藏得更深他并不知道的。
這樣越是細細思索,他越是覺得恐懼??凑l都有可能,草木皆兵起來。
太子妃其實也知道這件事無可挽回。但是,這讓她怎么接受,要骨肉分離的事實?衛(wèi)嘉航自小錦衣玉食,乍然要去受這樣的苦楚,她越想越是擔心。
她捧著衛(wèi)嘉航的臉,淚如雨下:“航兒別怕,母妃陪你去?!?
“荒謬!”太子沉聲喝道:“大過年的,你作為府里的當家主母不好好料理府中事務,跑去幽州做什么?”
莫說是太子府,就算是京里的大戶人家,過年也是最忙碌的時候。人情往來交際應酬,樣樣都不能少。
“父皇都允了我去,你反對什么?”太子妃抹了一把眼淚,抱著衛(wèi)嘉航的肩頭就往外走,道:“我這就去收拾行李,去幽州要準備充足些。”
“母妃!”衛(wèi)嘉仁咬了咬牙,終于忍不住喚道:“您可不止弟弟一個兒子!”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何母親的心會長得這樣偏,為了衛(wèi)嘉航一個,連整個太子府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