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令如山,對誰都一樣。”林淵淡淡道,“你去傳令,就說是我說的。他們要鬧,就讓他們來找我?!?
“得嘞!”小六子臉上露出一個壞笑。他最喜歡干這種狐假虎威的差事了。
他撥轉(zhuǎn)馬頭,跑到隊(duì)伍后方,清了清嗓子,將林淵的話原封不動地傳達(dá)了一遍,末了還特意補(bǔ)充了一句:“我們林將軍說了,他這人沒什么本事,就是刀快。誰要是不信邪,想試試自己的脖子有沒有軍令硬,盡管試試!”
那幾個原本嚷嚷著要解手的兵痞,頓時沒了聲音。他們可以不怕那個遠(yuǎn)在天邊的李參將,卻不能不怕這個就在眼前的“活閻王”。他們可是親眼看著林淵身后那五百人是如何令行禁止的,那股殺氣,做不了假。萬一這位林校尉真是個瘋子,拿他們幾個開刀立威,那可就虧大了。
隊(duì)伍里的氣氛,因此變得更加壓抑。
周通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對林淵的評價又高了幾分。他原以為林淵會選擇安撫,用些手段收買人心,卻沒想到他竟如此霸道,直接用最嚴(yán)酷的軍法來彈壓。
這種手段,看似粗暴,卻是此刻最有效的。對付這群欺軟怕硬的兵痞,任何懷柔都只會被他們當(dāng)成軟弱。
他再回頭看向那五百新兵,他們仿佛沒有聽到剛才的騷動,依舊保持著原來的節(jié)奏,沉默地前行。周通心中忽然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這五百人,恐怕比整個京營加起來,都更像一支軍隊(duì)。
大軍在黑暗中行進(jìn)了兩個多時辰,天邊開始泛起一絲魚肚白。
林淵下令,全軍停止前進(jìn),就地休整。
命令一下,新兵營的士兵們立刻以隊(duì)為單位,熟練地散開,一部分人警戒,一部分人拿出水囊和干糧,默默地補(bǔ)充體力,整個過程井然有序,沒有一絲混亂。
而后面的官軍們,則像是一下子松了弦的彈簧,一屁股坐在地上,東倒西歪,罵罵咧咧地抱怨著腿酸腳疼,仿佛走了一趟長征。
林淵沒有理會他們,他翻身下馬,走到一處高坡上,拿出輿圖,借著晨光仔細(xì)研究著。
小六子湊了過來,遞上一個水囊:“將軍,探路的兄弟回來了?!?
林淵抬起頭,看到一個精瘦的漢子,穿著夜行衣,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他面前,單膝跪地。
“稟將軍,前方三十里,便是黑松林地界。屬下探明,‘過山風(fēng)’的主寨設(shè)在林中最深處的‘一線天’,地勢險要,只有一條路可以出入?!?
“寨中情況如何?”
“匪徒約有六七百人,防備極其松懈?!碧阶幽樕下冻鲆唤z古怪的神情,“他們……似乎正在辦喜事。”
“辦喜事?”林淵和小六子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外。
“是。山寨里張燈結(jié)彩,殺豬宰羊,熱鬧非凡。屬下抓了個舌頭審問,才知是匪首‘過山風(fēng)’,今天要強(qiáng)娶前幾日劫來的通州富商之女。據(jù)說今晚就要擺酒成親,整個山寨的匪徒都在狂歡,連外圍的暗哨都撤回去了大半,都在等著晚上喝喜酒?!?
林淵聽完,嘴角的弧度慢慢擴(kuò)大。
真是天助我也。
他原本還準(zhǔn)備了一套復(fù)雜的誘敵之策,卻沒想到,對方竟主動把這么一個天大的破綻,送到了他的嘴邊。
“傳令下去。”林淵將輿圖收起,眼中閃過一道冰冷的厲芒,“全軍用飯,半個時辰后,全速前進(jìn)。告訴弟兄們,咱們?nèi)ソo‘過山風(fēng)’——”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送一份賀禮?!?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