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陳圓圓忍不住笑了。

那清淺的笑意，如春水破冰，讓一旁的紫藤花都仿佛明亮了幾分。

她當(dāng)然明白林淵的用意。

一個只會sharen立功的錦衣衛(wèi)，是爪牙，是兇器。人們會畏懼他，但不會擁戴他。

可一個有赫赫戰(zhàn)功，同時又兼具仁義、甚至帶點(diǎn)“風(fēng)流”色彩的英雄，形象就立刻變得立體而豐滿。王若弗那所謂的“污點(diǎn)”，在林淵的操作下，反而成了他仁義牌坊上最亮的一塊金字招牌。

這一步棋，走得實(shí)在是高明。

看著林淵一步步地嶄露頭角，用一場場看似不可能的勝利，將自己從泥潭中拔起，穩(wěn)穩(wěn)地站在這風(fēng)雨飄搖的京城之中，陳圓圓的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喻的欣慰。

那是一種，將自己的命運(yùn)與希望，托付給了對的人之后，所產(chǎn)生的巨大安寧感。

她開始相信，這個男人，或許真的能做到他所說的一切。

他不僅是在拯救她，更是在拯救這個即將傾覆的王朝。

“小姐，您在笑什么？”小六子看著陳圓圓臉上的笑意，有些好奇地問。

“沒什么?！标悎A圓放下茶杯，輕聲問道，“他……沒受傷吧？”

“沒有沒有！”小六子把胸脯拍得砰砰響，“將軍好著呢！就是累了點(diǎn)。對了，駱指揮使還給將軍安排了一座新宅子，可氣派了！就在北城，三進(jìn)的大院子！說是皇恩浩蕩，讓將軍好生歇息?！?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

“這是小的路過‘福瑞齋’，特意給您買的桂花糕，您嘗嘗?！?

陳圓圓看著那幾塊精致的糕點(diǎn)，心中一暖。她拿起一塊，細(xì)細(xì)地品嘗著，那股清甜的桂花香，仿佛驅(qū)散了連日來所有的陰霾。

她吃得很慢，很認(rèn)真。

小六子站在一旁，看著陳圓圓恢復(fù)了平日里的從容與安詳，心里也松了口氣。他撓了撓頭，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隨口說道：“說起來，將軍現(xiàn)在真是威風(fēng)了。不光是兵部、五軍都督府那些衙門，就連宮里頭，都派人來送禮道賀了?！?

陳圓圓的動作，不易察覺地停頓了一下。

“宮里？”

“是??！”小六子沒注意到她的變化，依舊興奮地說，“我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個眼生的小太監(jiān)，從將軍的新府里出來。我問了守門的兄弟，說是司禮監(jiān)派來的，給將軍送了些御賜的點(diǎn)心和綢緞，說是……王公公的一點(diǎn)心意?！?

司禮監(jiān)？王公公？

陳圓圓的眸光，瞬間沉靜了下來，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滿朝文武，誰人不知，如今司禮監(jiān)的掌印太監(jiān)，東廠的提督，正是圣上最信任的內(nèi)臣，王德化。

一個錦衣衛(wèi)千戶的升遷，固然引人注目，但又何至于勞動這位權(quán)傾朝野的東廠提督，親自派人送禮示好？

這禮，送的不是慶賀。

是試探。

是敲打。

更是一只無形的手，已經(jīng)悄然伸到了林淵的面前。

那塊剛剛?cè)肟诘墓鸹ǜ?，似乎還帶著甜味，但那甜味之下，卻隱隱透出一絲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京城的棋局，因?yàn)榱譁Y這顆棋子的異軍突起，已經(jīng)變得愈發(fā)波譎云詭。

她看著小六子那張依舊沉浸在喜悅中、毫無察覺的臉，緩緩將剩下半塊桂花糕放回了盤子里。

看來，林淵真正的戰(zhàn)斗，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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