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在府中正與荀彧議事,聽侍從來報此,他手中竹簡差點滑落。
荀彧抬眼,面色凝重:“此事不尋常。天子素多疑,忽而召子建,未必只是好文。昂公子,你意下如何?”
曹昂緩緩放下竹簡,眸光一閃:“我倒覺得,這正是機會?!?
當夜,他喚曹植至書房。弟弟一身素衣,手里還夾著新寫的詩草,興奮地說:“大哥,我聽說皇上要召我?可是真的?”
曹昂微笑,替他倒了盞茶,語氣卻帶著幾分鄭重:“是真的。但子建,你須記住,陛下召你,不是要你談國事,而是與君子清談。你若以詩酒文章取悅,反比議政更能近圣心?!?
曹植怔?。骸爸皇亲髟娬撡x?這……我倒不懼,只怕陛下另有心機?!?
曹昂拍了拍弟弟肩頭:“心機自然有。但你只要展現(xiàn)才情,又不逾矩,便是無害。父親威名太盛,若陛下能在你身上見到溫文與風雅,他或許會想:曹家并非皆是虎狼之人。”
接下來數(shù)日,曹昂親自替弟弟挑選詩稿。
他特意避開那些“慷慨悲涼、直抒胸臆”的句子,而精選了幾首寫景、抒懷、勸勉之作。譬如寫春景的《洛水行》:“春水澹澹生,輕舟逐芳草。愿隨東風起,長歌和鳴鳥?!?
夜里,曹昂甚至與曹植演練。
他笑著扮作皇帝,故意出些刁難:“子建,若陛下忽問你‘詩何用’呢?”
曹植沉思,答道:“詩者,宣圣德,暢人情,使百姓見盛世之美。”
曹昂滿意地點頭:“對了!切記,你的詩,不是寫自己,而是寫天下與天子。”
當曹植退下后,曹昂獨自立在窗前。燭火搖曳,他心中默默權衡:
若子建能得皇上喜愛,便是曹氏與天子之間的一條紐帶。父親縱然多疑,皇上也未必盡然拒絕曹家。若能以弟弟的文采贏得幾分信任,曹氏或許能多一條退路。
建安十二年四月,御花園中,海棠殘紅,石榴初蕊。微風拂過,池水蕩漾。
漢獻帝特設小宴,以“詠春”為題,召曹植入宮。
曹植隨黃門進入,見御座上皇帝著輕袍,神色看似悠然?;屎笞谂詡龋σ鉁赝?。殿前設玉幾,陳釀數(shù)壺,花果盈盤。
曹植俯身再拜:“臣,曹植,叩見陛下?!?
獻帝抬手示意,目光帶著幾分審視:“曹子建?朕常聞你才思敏捷,文章成誦。今日正好閑暇,你便隨朕與皇后談談詩文?!?
獻帝先指池畔新柳,語帶玩笑:“子建,你看這楊柳拂水,有何可詠?”
曹植抬目而視,心中一轉,便朗聲吟道:
“春風一夜至,楊柳萬條新。
借問青絲意,長隨流水勻?!?
皇后笑而拍手:“好!柳色與流水相襯,果真生動?!?
獻帝本只是隨口一問,卻見他信手成章,辭意清麗,不禁點頭。
片刻后,宮女奉上溫酒。獻帝親自斟給曹植一杯,語氣漸帶幾分探試:“人你才高而縱酒,是否屬實?”
曹植不慌不忙,起身謝酒:“臣平生好詩賦,酒不過助興。若無清才,縱有百壺亦空。詩文之用,臣以為不在浮華,而在宣德抒情。”
說罷,他吟起一首舊作:
“高臺多悲風,朝日照北林。
之子在萬里,江湖悠且深?!?
聲音低沉而真摯?;屎笪⑽⒁徽?,輕聲道:“這詩有思遠之意,卻不乏節(jié)操?!?
獻帝凝視著他,眼神漸漸柔和。方才的試探似乎被這幾句詩沖淡,他心里暗道:果然非虛名。此子胸懷雖悲,卻不見怨謗之氣。
酒過三巡,獻帝忽興起,喚人擺下一局小棋,隨口問:“子建,你既善詩,亦懂棋否?若作詩比作棋,你如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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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略一沉思,答道:“棋有攻守,詩亦如是。善攻者,句勢凌厲;善守者,辭意悠長。然棋之勝負在局,詩之妙處在心。棋或有窮,詩無窮也?!?
獻帝聽后,忍不住大笑:“妙哉!棋有局限,詩無涯遠。你小小年紀,竟能此,朕甚喜?!?
天色漸晚,宮燈點起。曹植奉詩一首,特意以“花開百姓同樂,風和萬物皆康”作結。
獻帝讀后,眉眼間浮起一抹久違的笑:“你果然不負盛名。若天下子弟皆如你,朕何憂哉?”
皇后在旁勸道:“陛下既喜,不妨常召子建入宮,以詩文娛懷?!?
獻帝輕輕頷首,目光中帶著幾分真心的欣賞,而不再只是試探。
夜色沉沉,曹植辭退。獻帝親自賜他玉壺一只,笑:“今日之詩,當留為朕案頭之玩。”
曹植謝恩退下,行至殿外,心中怦然——他感受到,皇帝已不只是懷疑,而是真正被打動。
殿內,獻帝還在與皇后低聲道:“曹子建……果真有才。曹氏若多出此類子弟,或許未必全是禍患?!?
夜色沉沉,宮城的銅燈在風中搖曳。曹植從殿內出來時,仍帶著一絲微醺,懷中抱著皇帝賜下的玉壺。
宮門外,曹昂早已等候。他見弟弟步履輕快,眉間掩不住的喜色,心里微微放下了一塊大石。
曹昂迎上前,低聲問:“如何?”
曹植抬起玉壺,笑容帶著幾分得意:“陛下親賜。大哥,今日我作詩三首,陛下皆大喜,連皇后也夸我才思不凡?!?
曹昂看著弟弟眼中的光,忍不住伸手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襟,壓低聲音:“子建,今日一切順利,但你要謹記——這詩不是你寫給自己,也不是寫給朋友,而是寫給皇帝的。你若時時想著這一點,才華才是護身的羽翼,不會成為鋒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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