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音臉色煞白,伏完也不敢再。王甫低頭掩住目光中的森冷。
群臣山呼:“陛下英明!”
殿上風聲陡轉(zhuǎn),眾人心思各異。
朝會散后,劉協(xié)留曹昂在御花園。
“昂卿?!被实圯p聲道,眼神有些復雜,“你今日一,倒叫我心安。你父未必會說這樣的話?!?
曹昂躬身:“父親雄才,長于用兵;臣資質(zhì)駑鈍,只愿守法度。若不能為橋,便是為盾?!?
劉協(xié)靜靜看著他,許久才笑了笑:“好。你若是盾,朕便不怕風雨?!?
御花園春風拂柳,暗香浮動。可遠處的回廊陰影里,王甫悄悄站著,眼神陰鷙:
“曹氏之子,越得寵,越該死?!?
數(shù)日后,洛陽梨花盛開。御花園里設(shè)宴,皇帝劉協(xié)邀集數(shù)位近臣與文士,賞花飲酒。
酒過三巡,宮女奏起絲竹。劉協(xié)轉(zhuǎn)眸,忽然笑道:“今日梨花正好,不若請子建即席賦詩,如何?”
曹植從容起身,衣襟隨風而動,取筆蘸墨,幾筆揮就。轉(zhuǎn)瞬間,一首五詩寫成:
“灼灼園中樹,皎皎云上花。
春風一朝至,吹落滿天霞?!?
字跡如龍蛇,氣韻生動。
劉協(xié)展讀,眼中閃過一絲驚艷。群臣連連稱贊,伏完、張音雖心中不滿,卻不得不拱手:“子建果然才思如泉?!?
曹植微微一笑,既不謙虛,也不張狂。
宴散后,劉協(xié)未即離席,而是留曹植在花下。夜風輕拂,花瓣簌簌落下,鋪了一地銀白。
“子建?!眲f(xié)輕聲喚他,沒有用“曹郎君”或“曹子”。
曹植起身行禮:“臣在?!?
“你才情如此,平日可有人能賞識?”皇帝盯著他,眼神里有幾分探詢。
曹植搖頭,輕聲道:“臣生在武家,父兄皆以兵功著稱,獨臣好文。每每揮毫,常被笑為‘無用之才’?!?
劉協(xié)心中一動。自己年少即位,群臣環(huán)繞,皆以權(quán)術(shù)兵勢相逼。多少次,他也曾渴望一人,能與自己只談風月,不涉權(quán)謀。
“無用之才?”劉協(xié)輕笑,抬手接住一片梨花,“若天下皆是無用之才,豈不更勝?”
回到府中,曹昂望著弟弟,神情復雜。
“子建,你今日的詩,連陛下都動容。”
曹植笑吟吟地搖著扇子:“大哥,詩文之道,正是以真心感人。我不過寫花,陛下卻能讀出別樣心思,說明他亦是知音?!?
曹昂沉聲道:“你要記住,帝心難測。你與陛下若只談文采,或可得歡心;若稍越雷池,便是禍患?!?
曹植笑意微斂,認真看了大哥一眼:“我懂。我只愿寫詩,不愿卷進權(quán)術(shù)?!?
曹昂嘆息,卻沒再說什么。
自那夜之后,劉協(xié)常常召曹植入宮,不在朝堂,而在書房、御園。
有時夜讀《詩經(jīng)》,皇帝抬頭,問他:“子建,你以為《關(guān)雎》之意,真是后人所注么?”
有時登高望城,皇帝忽然吟一句:“長安何在?”曹植便順勢作詩相和。
一次,劉協(xié)醉意微醺,忽然笑道:“若朕不是帝王,愿與子建做對門的書生,日日論詩飲酒,該有多好?!?
曹植怔了一下,輕聲道:“陛下即是帝王,亦可為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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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協(xié)笑聲里帶著一絲酸澀,卻沒有再說。
然而,外廷的目光已經(jīng)聚焦在這對“帝王與才子”的交往上。
張音在私下冷哼:“一文士耳,皇帝竟寵之若此,豈非放縱?”
王甫更是暗暗籌劃:“曹氏兩子,一個得帝心信任,一個得帝心喜愛。若兩股力量合流,陛下豈不更依賴曹氏?必須分之!”
暗流在洛陽城中涌動。
曹昂心知不妙,夜里獨自對弟弟說:“子建,你須小心。帝王喜怒無常,你的詩文既是光芒,也是利刃?!?
曹植微微笑:“大哥,我心里明白。只是……若陛下孤寂,我不忍不陪他?!?
曹昂怔了怔,終究沒再勸。
梨花謝去,夏木成蔭?;实叟c曹昂、曹植的關(guān)系,已成為朝堂上最難捉摸的謎局。
有人說,曹昂是皇帝的“法度之盾”,曹植是皇帝的“知音之花”。
可在這權(quán)謀深宮里,盾能護多久?花又能開多久?
建安十四年夏,洛陽宮城夜宴。
御花園中懸起長燈,池水倒映星光。劉協(xié)設(shè)宴款待近臣,伏完、張音、王甫等皆在。曹昂隨侍,曹植亦受邀。
席間,觥籌交錯,歌舞升平。可在暗流之下,張音、王甫早已商議好,要在席間挑撥曹氏二子與皇帝的關(guān)系。
張音忽然放下酒杯,笑而不笑:“陛下,洛陽士民近來有傳,說丞相父子權(quán)重一時,連郎君們也日夜入宮。此風聲,實在微妙啊?!?
殿上頓時安靜,幾乎能聽見酒壺滴下的聲音。
劉協(xié)緩緩抬眸,目光先落在曹昂身上,又移向曹植,淡淡一笑:“子建,你如何看?”
曹植卻仿佛未覺緊張,起身持杯,微微一笑:“臣不敢妄政事,但愿以一首小詩答陛下?!?
說罷,他朗聲吟道:
“松柏凌風直,桃李向陽開。
風聲隨世動,根深自無猜。”
字字清亮,傳遍殿中。
劉協(xié)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曹植放下酒杯,神情坦然:“流如風,桃李在前,總有人指指點點。但松柏在后,自守根本,何必多慮。”
說到最后,他抬眼望向皇帝,目光清澈,沒有一絲惶恐。
殿內(nèi)鴉雀無聲,片刻后才有人低聲稱妙。
伏完皺眉:這話看似無涉政事,卻分明是在勸皇帝“勿信流”,而且說得極有風度,既不辯解,也不奉承。
張音臉色難看,本想設(shè)下圈套,卻被一首詩輕輕化開。
王甫暗暗瞇眼:這曹子建,若只會作詩也就罷了,偏偏機鋒不俗,難對付。
劉協(xié)盯著曹植良久,忽然大笑,拍案而起:“好一個‘根深自無猜’!朕記下了?!?
說著,他親自斟酒,讓人遞到曹植手里:“子建,你是我知音?!?
曹植接過,雙手舉杯,笑而不語。
曹昂看在眼里,心里既欣慰又隱隱不安:弟弟的詩才,已真正走進帝心??傻坌牡南矏郏烤故潜幼o,還是另一種枷鎖?
散宴之后,月色如水。
劉協(xié)獨留曹植在廊下,輕聲道:“世人皆議我與曹公,唯你,能與我說詩花。子建,若天下如你詩中桃李,豈不美哉?”
曹植低聲一嘆:“若真有那一日,臣愿與陛下并肩賞花,不問江山?!?
劉協(xié)怔了怔,心口忽然一暖。
廊外風過,吹落一樹梨花。白花飄落在兩人之間,仿佛替他們遮掩了世俗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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