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曹操在府中花廳散步。
春雨初歇,石階上還有未干的水痕。
他走過書廊時(shí),忽見案幾上散落一張素箋,墨跡猶新,字跡飛揚(yáng)。
“兄弟同心,山高水長;一人憂世,一人謀邦;我愿執(zhí)筆,寄情流芳,但愿手足,共守曹梁。”
曹操停下腳步,凝視良久。
“此必子建所作?!?
字里行間,情真意切,既敬兄長,又思家國。
曹操緩緩呼出一口氣,心底泛起久違的欣慰:
“這孩子,雖沉迷詩賦,卻非無用之才。他胸懷赤誠,若能輔之以度量,或真成我曹氏一臂。”
然而,喜悅未及片刻,憂慮隨之而來。
曹操眉頭緊鎖,低聲喃喃:
“才華如火,能照天下,亦能焚己身。世人皆知子建才名,一旦帝心過度親近,群臣必讒四起。若陛下有意以子建制我,那……”
他停下話,眸光沉沉,似乎一瞬間透過庭院看見了朝堂上的風(fēng)起云涌。
曹植正巧入廊,見父親正看自己夜半留下的詩,臉色微紅:“父親,昨夜有感而發(fā),不覺草成……”
曹操轉(zhuǎn)身,目光中既有慈愛,也有幾分威嚴(yán):“子建,你可知,這樣的詩若流出宮外,會(huì)被人如何議論?”
曹植一愣,慌忙拱手:“孩兒無他意,只是兄弟之情,家國之念。”
曹操嘆息,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我知你真心。只是你要記住,世間最難的,便是真心二字。你才名太盛,要學(xué)會(huì)藏鋒?!?
曹植低下頭,心中既感動(dòng),又有幾分委屈。
曹操緩緩收起詩箋,負(fù)手走向花廳深處。
晨風(fēng)吹動(dòng)他衣袂,聲音沉沉:
“昂兒穩(wěn),子桓沉,子建才華橫溢。三子各有千秋,卻皆可能成禍根。唉……這才是我曹孟德真正的隱憂?!?
初夏時(shí)節(jié),逍遙派山門外,林木蔥蘢。
一隊(duì)行腳商人入山投宿,帶來關(guān)西與洛陽的消息。
掌門素窈召弟子們至聽松閣,商人們講述:
“潼關(guān)大戰(zhàn)已平,曹公凱旋歸洛。陛下賜其劍履上殿,百官皆惶?!?
“而關(guān)西馬超、韓遂之亂方平,漢中張魯又蠢蠢欲動(dòng)。”
弟子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曹彰靜靜站在人群中,眉頭緊鎖。
夜晚,他獨(dú)自練拳,汗水濕透衣襟。
回想白日所聞,心中卻難平靜:
“父親在洛陽權(quán)勢如天,而天下卻仍不寧。大哥在朝,二哥沉思,四弟以詩近帝。唯我在此山中修習(xí)……是否離塵太遠(yuǎn)?”
他的拳勢漸猛,打到竹樁震響。
素窈悄然立于廊下,看著他,眼神復(fù)雜。
“阿彰?!彼伛狠p聲喚。
曹彰回身,抱拳行禮。
素窈走到竹樁前,撫著被他打裂的木紋:“你心不靜了?!?
曹彰沉默片刻,低聲道:“師父,洛陽風(fēng)云變幻,家族在朝堂刀口上行走。我雖在山中,卻日日想著外界。是否不孝?”
素窈搖頭,眼神清澈:“你父送你上山,并非要你避世,而是要你在此煉心。若無定力,縱使你有萬夫之勇,亦不過匹夫耳。”
曹彰心頭一震,俯首:“弟子明白?!?
自此,他修習(xí)更勤。
白日練拳走樁,夜晚靜坐聽風(fēng),任心念起落而不執(zhí)。
偶爾他仍會(huì)想起洛陽、想起兄弟,但不再焦躁,而是將情緒融入拳勢,一拳一式更沉穩(wěn)厚重。
山中弟子暗暗驚訝:
“曹師兄的拳,似乎比之前更有氣魄了。”
素窈立于遠(yuǎn)處,目光溫和,卻也隱隱憂心:
“這孩子血性太重,心懷家國。終有一日,他必離開山林,赴那血雨腥風(fēng)的朝堂與戰(zhàn)場。只愿他能守住今日這份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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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fēng)吹過竹林,濤聲如浪。
曹彰汗水滴落,拳聲如雷。
在這寂靜山中,他已然聽見了外界風(fēng)云的回響。
夏夜,山風(fēng)吹拂。
曹彰獨(dú)坐竹樓,燭火搖曳,案上空白素箋隨風(fēng)輕顫。
他提筆欲書,卻一時(shí)間不知如何開口。
望向窗外,山林深幽,他仿佛又聽見商旅帶來的消息:大哥在朝穩(wěn)重如山,二哥心機(jī)深沉,四弟才華太盛,皆與皇帝漸漸走近。
他心中涌起濃烈的憂思:
“兄弟各有天賦,卻也各有險(xiǎn)境。父親權(quán)勢盛極,若天子疑心,他們反而可能被利用。我要說的,父親未必不懂,但若我沉默不,更不安?!?
于是,他提筆寫下:
“父親鈞鑒:彰自幼在山,蒙教養(yǎng)之恩,未能侍側(cè)。近聞洛陽朝議,三兄弟各有所寵,然天子疑心,臣子盛名,皆為險(xiǎn)途。愿父親慎守功名,撫兄弟以厚恩,使手足同心,不為人間所離間。彰雖在山,心不敢忘家,愿以寸心告知。謹(jǐn)此?!?
筆鋒沉重,紙角被汗水濡濕。
翌日清晨,曹彰收起信箋,喚來一位山門弟子——那是往來洛陽的山販之子,偶爾替師門傳物。
曹彰鄭重地將信交到他手中:“此信務(wù)必送到相府,不可遲誤,不可為人窺視?!?
弟子見他神情凝重,連連點(diǎn)頭:“彰師兄放心,我必親送?!?
曹彰看著那人背影消失在林間,心中竟涌起一絲釋然。
數(shù)日后,洛陽相府。
曹操正在書房批閱軍報(bào),案邊燭火搖曳。忽有親信進(jìn)呈一封信,是來自逍遙派。
曹操展開信箋,見是曹彰筆跡,目光漸漸凝重。
讀到“手足同心,不為人間所離間”一句時(shí),他手微微一頓,燭光映出他眼底復(fù)雜的神色。
良久,他緩緩撫須,低聲自語:
“阿彰在山,竟能悟得此理……此子雖不在朝堂,卻心懷家國,心念兄弟,勝過常人。”
他將信箋放在案上,輕輕嘆息:
“昂兒穩(wěn),丕兒沉,植兒才,皆有隱憂。唯阿彰,血性赤誠,未染機(jī)心。可他在山,反得清明之見?;蛟S,待他下山之日,正是我曹氏最需其赤膽忠心之時(shí)?!?
燭火映照下,曹操的影子拉得很長,似乎比往常更顯孤獨(d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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